他的白t上面满是泥水,闵慧将上衣一掀,发现前胸后背各有几处淤血,大概是被十字镐擦伤所至,最严重的是左边的后肩,上有一个两指宽的血洞,是刚才最后那ว一下,为了保护闵慧挨了一镐,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涌。
“附近没出租。要不你们到街上去问一下,看看有谁路过安亚,给点钱,让他们捎你们一程。”
闵慧在电话里盘问了半天,想弄到何仙姑的电å话,堂弟说自从那次交易后就再也没有联络了,只知道她住的那个村子叫“安亚”,如果亲自去找的话,村里人都知道她。
这里毕竟不是家,补交了两万七千块的住院费后,闵慧已经交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再住下去,恐怕得向辛旗借钱了。
妄想症患者对陌生人比较猜疑,不能ม贸然见面,必须由á信得过的人引荐才能消เ除顾虑。所以见面之ใ前医生让值班护士先跟童明浩é打了个招呼,又让童天海给儿子打电å话介绍这个“表姐”,最后亲自出马陪着过来就是为了不让童浩明对闵慧的身份起疑。
闵慧高中时有个物理老师,他和妻子都毕业于名牌大学,听人说年轻时郎才女貌,偏偏生出个严å重智障的女儿,二十岁了还不会上厕所。闵慧第一次见到这位师母,看上去满脸皱纹、一头白发、比正常年纪老了十几岁。夫妻俩的收入都不低,但生活极端节俭,几乎从来不买新衣服,不下馆子,不渡假。为了给孩子治病尝试过各种可能ม性,治来治去治不好,也就死心了。后来又生了老二,也是个ฐ女儿,一切正常。他们为了应付失智的孩子,也没什么时间管教老二,最后只勉勉强强地上了个ฐ大专,在房产公司当中介。妹妹心地善良不肯结婚,说是父母百年之ใ后,要替他们照顾姐姐。夫妻俩这时拿出家中存折,上面是个惊人的数目。物理老师说,这些钱他们要是不在了,就留给姐姐以后住进护理中心,妹妹只用定期去看望就行了,他们省吃俭用一辈子,就是为ฦ了让妹妹不要再重复这种生活。
“对,对。”
“要推多久”
他伸手过去,一拉到底,“哧拉”一声,丝质的连衣裙从她的肩头滑落。她解开文胸,挺胸ถ抬头,坦然地看着他。
辛旗呆呆地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他的脸先是一阵通红,紧接着变得煞白,就在这一红一白的交替间,他点点头“结婚的事,可以等。但找弟弟我必须陪着你。”
她甚至有种感觉,此时此刻,苏田正在天上看着他们。
想来想去,一个更可怕的真相浮ด了出来
“六月九日,晴。
她翻了翻价目单“那就做个ฐ热石精油加足底按摩吧,一个钟六百五,我给你团购价,四百。十分钟็后就可以开始了。”
闵慧是用自己的身份证办理的入住,尽管客房里住进了两个人,前台没有多问。她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因为坚持要付一半的房费,春苗用过一次钱包,应该是在那件黄色冲锋衣的口袋里。至于手机,临睡前春苗用过,还说要加她的微信,之后一直放在床头柜上充电。次日闵慧从河里回来时,手机已经不在了,但充电å线还插在墙头,应该是夜晚出门时带走的,如今多半泡在水里。
闵慧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道黄色的背影她与此人素า不相识,虽然同座,路上没正经说过话,就这么เ随随便便地把东西交给自己,心这么大也是醉了。
邓尘掏出手机,刷出两张图片“你看这个人是不是她”
那ว是两张“华清大学特等奖学金”的宣传页ษ截图,全校二十位获奖者每人都有一张单独的海报,当中一位容貌姣ฑ好、意气风发的绿衣女孩正是闵慧,下面写着“计算机系”的字样。照片看样子是几年前拍的,显得清纯稚嫩,大概是本科的时候。
“还有这个。”他从另一个ฐ文件夹里调出另一张图片。
上面是一份剪报,标题是“学霸妹子爱下棋高考不是人生的终点”,里面有红笔标记的关键词“银匠”、“安坪小学”、“南彰县理科状元”、“全省第五名”左上角有一张合影一个清秀的女生和她的母亲,十八岁的闵慧还有些婴儿肥,但容貌已经定型了,与现在闵慧相差无几。
那一瞬间,辛旗眼前一黑,身子不禁晃了一下。
邓尘拍了拍他的肩,指着旁边的沙发“咱们坐下说”说罢去前台要了一杯茶,让他喝一口镇定一下。
“这些,你是,怎么,查到的”辛旗问道。
他满脸通红、呼吸急促、一句话居然要分成四段来说,看得出正在尽力克制自己้的怒气。
“你哥托我补办证件,我自然要查一下相关的背景资料。你们不在同一所小学读书这件事立刻引起了我的怀疑。”邓尘说,“我是开保镖公司的,职业习惯。”
“这个闵慧和苏田是什么关系干嘛要假扮她”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邓尘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毕业以后,闵慧在观潮国际集团的研发部找到了一份程序员的工ื作,干了六个ฐ月,在转正之前被开除了。”
令人惊讶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辛旗深吸一口凉气“不称职吗”
“作风问题。”
他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是打开了一份杂志的娱乐版。
“公司的说法是,她骚扰了集团的cto程启让。她自己的说法是,程启让骚扰了她。性骚扰。事情闹得很大,结果就被开除了。这个程启让是已婚的,他太太”
邓尘这边,显然是资讯过剩,他没意识到辛旗其实并不关心闵慧的八卦。
“苏田呢”辛旗忽然打断ษ他,“苏田又在哪里”
他关心的那个人当然是苏田à。这个闵慧她上什么大学、拿了什么学位、摊上了什么เ大事都跟他没关系。邓尘这么一说,一瞬间,这些天被他埋在心底的疑点纷纷地浮ด了上来。
她没有按时出现。
她拒绝谈论过去。
她变“聪明”了。
这么多的破绽、这么เ明显的谎话、这么大的差别、他居然没有看出来
从小到大,辛旗都不是个容易上当的人,只要他不愿意,谁也别想从他身上占到便宜小到算过的数据,大到经手的钱,从来没有错过。他不明白这一次自己怎么เ会错得这么厉害,被人耍得如此彻底,简直就跟白痴一样。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肯相信她不是苏田,理由á也很简单她太了解苏田了,特别是小时候两人相处的那ว一段她知道几乎所有的细节,包括一些第三者绝对不可能知道的事情。
“由于你哥昨天才向我提起苏田这个人,一时半会儿我还没有足够的时间调查,所以不知道苏田à与闵慧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自己没来,要委托闵慧来见你。闵慧为什么不肯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要假装苏田à与你相处。这一切”
辛旗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了,霍然起身“我现在就去问她。”
说完,一阵风地走了。
辛旗走进房间时,闵慧正在打包自己的行李,听见脚๐步声,头也不回地说道“辛旗,浴ภ室里有你的两ä件衣服,帮你洗好了,晒在浴ภ缸上,还没干透,走之前记得收起来喔”
见他没有回答,闵慧转过身去,发现辛旗一脸阴沉地站在自己的身后,冷冷地看着她。
“怎么了”她轻轻地走到เ他的身边,不安地问道。与此同时,心开始狂跳,一种不祥的预感向她袭来。
“闵慧,”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的名字,“你有什么เ话,需要对我说吗”
为了克制怒火、降低心跳、他故意放慢语速,嗓音却忍不住发抖。
她的脸“刷”地一下白了。手心出汗,双腿发软,牙关紧咬,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小鹿般惊恐的眼睛不停地眨着。
一阵可怕的沉默,空气却像煮沸了一般随时准备爆炸。
“苏田呢”他向前走了一步,目光如火,一字一字地说,“苏田为什么没来见我”
她不敢看他,用力地咬了咬嘴唇,轻轻说道“苏田à为了救我,失踪了。”
他等她说下去,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说啊”他吼道,“继续说啊”
她结结巴巴地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大巴车相遇朋来宾馆雨夜的木水河救援打捞兰金阁日记福利院野花湖勇安桥。把自己想到的、打听到เ的、所有的细节都交待了一遍。
“本来我是想直接告诉你的就在咱们见面的那一刻。可是,你说你有一个ฐ重要手术,我怕你接受不了她的死讯我不是故意瞒你的,真的,辛旗,我没有恶意。”为ฦ了不刺激到他,她的声音很低、语气很柔、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
可他的吼声更高了“不是故意还说不是故意这么多天,我们天天在一起,你有一千次机会向我坦白,为什么不说嗯闵慧,你为什么不说跟我一起吃一起睡到底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