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又在新光天地的星巴克等我,跟那里的星巴克是她家开的一样。
我忽然想起温啸天的一句话,他说:“哪天你跟人家跑了,你肯定会后悔。天底下谁能像我这样宠着你让着你啊。到时候你还得偷偷地跑回来找我。”我那时候想,这小子自恋得可以啊。
幸好,我的第一次给了温啸天。
郑言琦要将二进行到底,又兴致勃勃地问我:“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了呀?看你年纪也不小了,结婚了没?”
我那时多二啊,听着这话觉得上苍注定要我们走在一起,情深意切地相互看看看着就啃上嘴了。
哪晓得导师在这几年越来越激进,每发一篇论文,矛头就指向房地产商,揭露政府和房地产商之间的经济链,抨击不可持续发展的土地开发模式,搞得跟刚参加工ื作的新闻调查局记者一样。结果国内的房地产商把他看作眼中钉ล中刺,不暗中ณ找人赶出学校算不错了。国外对他大加赞赏的学院派明显也没有权力和实力聘请他去开发他们国家的国土,所以导师变成姥ณ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边缘人士,在我们学校半死不活地活着,一发神经就折腾一下,把我们遣到这种地方แ来。
那边低沉的声音传来:“喂。”
我拿着手机站在阳台上,外面的天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说:“请问是秦绍先生吗?”
他说:“我是。”
我听到这个声音,一下子认出这个人应该是我在star看见的那个张东健。他的声音像是旧磁带里发出来的,低而缓慢,懒散又成熟。
我战战兢兢地说道:“你好,那ว天你给我留了名片。”
他不紧不慢地说:“有什么เ事?”
他说的每句话都太短,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我说:“您现在方不方แ便见我一面?我只要五分钟็。”
我知道有钱人的时间都以五分钟为一个行程单位的。我只要起步价就行。
“不方便。”
我没想到他这么拒人千里之外。既然如此,当时为什么要给我名片?
我一时无法回答,又不甘心挂了电话。两ä个人都沉默着,他也没挂电å话。
“你在哪里?”他问我。
“我在a大。”
“你去a大东门那里,到时候会有一辆黑色的宾利ำ去接你。你坐这辆车过来见我吧。”
我连忙点头说好。
被占了便宜的女人,不仅不能泼占了便宜的男ç人硫酸,还得小心翼翼地求得男人的同意去见上他五分钟,这是什么เ世道?这就是我要面临的世道。
我站在aທ大的东门,等着宾利来接我。那时我老爹也有一辆,我嫌车的标志中央是个ฐ硕大的“b”字母太扎眼,一直撺掇他换辆车。我不贪财,我在山沟沟里没觉得自己้不好,但我对钱也没概念,觉得有钱了你爱花就花了呗。以前我子淡如水,就在温啸天这事上野心勃勃了点。可唯一的这点野心也没干出点名堂来,真让人扼腕。
车开在宽阔的马路上。平时一直堵车的环路现在通畅ม无阻。飞驰而过的灯光圈圈点点地打在车窗上。大城市里,即便是深夜,也不会让你感到冷清,有这么多闪烁的霓虹灯陪着你。车窗打开后,小风钻进来,带来难得清新的空气。我的短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但我无心理它们。我一直背着我五分钟็里要说的台词,跟参加研究生毕业论文答辩一样紧张。只不过那时候只关系到一张证书,现在关系到我爹的一条人命。我不敢怠慢。
车后来绕上了盘山公路,在一片枫林深处停了下来。我不知道aທ市这么喧嚣浮躁的地方还有枫林。我以为枫林是闲适而深情的象征。没有据,就是这么以为的。枫叶还没到红的季节,在深夜的灯光里更像鬼魅般神秘,像武侠小说里的那些藏在山丛间的幽谷,让人觉得里面深不可测,稍不注意就有落入陷阱的危险。
枫林的后面是一片广袤的绿色草坪,草坪周围隔三差五地点了几盏路灯。灯光吸引了一些蛾虫,细蚊乱舞。草坪中央铺了一大块一大块的石板路。走过石板路才能到那栋欧式小房。
其实不能叫它小房,只不过它半个ฐ身子是倚在山上的,外观上看上去比较小而已。一进去之后里面别有洞天,空空落落的大厅里还有块为山岩辟出来的池塘,山岩的水正一滴滴地落在池塘里,在太过寂静的房子里发出清晰的回响。
有钱人的品味就是这样的。不能把家搬到เ乡村去,就把乡村搬到家里来。我们家老宅子后面的也有这么个ฐ池塘,也是山边的水汇聚而成的。冬暖夏凉,我们都爱在里面洗衣玩耍。可我相信这池塘在这里就是一摆设,主人不可能去池塘里泡着。这就是有钱人和穷人的区别。
我被带到秦绍的书房。我很庆幸我没被带到卧室。要把我带到卧室我也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我说了,我庆幸。
秦绍穿了件休闲的家居服,黑色的衣服把他的脸衬得更加刚毅。虽然上次和他说过几句话,可现在一对一,且我有求于他,我感到压力巨大。
他就这么เ淡淡地坐在那里,我都感到เ了一股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霸气。
他一开口,我都有些想夺门而跑的冲动。
他说:“我给你五分钟。”他掏出怀表,跟我小时候体育老师用的那种秒表差不多的样子,我以为怀表是福尔摩斯和波罗那个年代的流行饰品,没想到เ这个年代还有人用这个。我恶毒地想,他用的就是体育老师用的秒表也说不定。
可是我没有时间天马行空了,我必须全力以赴。我吸了口气,对着他的眼睛说道:“上次去宾馆的事情,您还记得吗?”
他点点头。
我觉得很丢脸,那样不堪的事情我还这么真诚地问着。可我得分秒必争,哪管得了丢不丢â脸。
我说道:“那您可不可以付我钱?”
他眼睛都不抬一下,跟我说:“你要多少?”
有钱人都是这么阔气的。我伸出两只手指,假装专业地跟他说:“这个数?”
他瞥了我的手势,问道:“那是多少?两百?”
我连忙摆手,说道:“二十万。”
他不带表情地看了我一眼,说道:“卢小姐,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值这个价?”
我揪着衣角想:我为什么เ值二十万?我为什么值二十万?我得赶紧想出来。温啸天要在这里,他会告诉我答案吗?
我说:“因为我是博士。”
“但你已经30岁了。”
对于我的价,我们俩人发生了分歧,这很致命,直接影响到我这次来的成败。
我不是工ื商管理学毕业的人,我熟知的大商人只有我老爹一个,但我见老爹每次谈生意都是随手一挥说,就按这个数走吧。就是它了。
我毫无经验,只好学起早市里面那ว些卖水果的大妈,说道:“那你看我值多少价?”
我就差说,那ว你看着给吧。别给得太离谱就行。
他可能刚洗过头发,柔软的黑发在空调的细风里微微飘动。头发细软的人听说情也是温和的。我希望他能手下留แ情。
他转了个话题问我:“你为什么要钱?”
“我父亲生病了。需要大量的医药费。”
“哦。”他点点头。还是没有开出价格来。
我有点着急,五分钟很快就会过去。
我狠狠心鼓足勇气说道:“秦先生,我也有自尊的。不是为了我爸,我不会到这里来。希望您看在我这孝心的份上,能给我二十万。您就当做慈善事业了。老天一定会保佑您的,好人有好报。”
我终于想起我早就准备好的台词,我打出亲情牌,又扯上因果轮回,希望他能ม赏我二十万。我卑微得一点余地都没有,就跟乞丐差不多。
他说道:“我不信老天。你告诉我,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商人果然是寡情又自大的。我爸当年也觉得人定胜天,最后还不是被老天耍成这样。
我反问道:“您希望有什么เ样的好处?”我心里是冰凉的,我正在谈的交易,已经让我看出了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