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婆媳俩清点铜钱时,兰娘再三踌躇,才道:“娘,今日的生意您觉得如何?”
昨日的事,兰娘实在不好意思,她笑着道:“大伙儿只管吃,今日中午的饭菜有多的。”
老阿婆冲着兰娘招招手,兰娘凑近了一些,听得她这样低声说着。她笑着,声音不高不低说了四个字,“面冷心热。”
“汪汪汪!”
“哟,陈阿婆你们来得早,都挖这么多了!”
牛老娘摇头道:“不过顺道罢了。”她说着话,就扶着板车边上的栏杆往下面蹭。
崎岖不平的山路,板车抖得有些厉害。兰娘虽有些不习惯,但却觉得这比背着腌菜走路要轻松许多。
“…娘,如果集市上有人闹事,一般是谁主持公道啊?”兰娘正洗碗,似是随口问问,也不上心。
兰娘放下手里的头花,转身走了两步,却猛地回身又问:“那价钱真的拿不到?”话未完,脸色已变了几变。
她垂眸抽搭了一下,“上有年岁渐老的婆婆,下有不懂事的小孩,生活哪里是比得上二嫂的潇洒恣意啊!”
兰娘则道:“那腌萝卜便宜,大家觉得味道好,才都愿意花这个钱的。”
她鼻翼微动,摸了摸鼻头,嘴角翘了起来。
她气得转身就去厨房了。
她可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走半个时辰的路程去赶集,如果什么都不买,只看,还不如叫她就在家里呆着呢。
兰娘心里想:到เ底是个孩子,性子还没定型,几日来,她不过笑脸多陪着说了几句话,小石头整个ฐ人看上去就比前段时间开朗了许多。[超多好看小说]ຓ
兰娘又道:“回去吧,回去吧…等得他日,我再回娘家来看娘和你。”
昨日一天的事情历历在目,陈氏不得不说,现在的兰娘,遇事沉着冷静,比以前变得更加有主张了。
胡二郎见三人到了自家门口,应是有事。可他又不好当面询问,忙回头冲着屋子里喊了一声,“春梅娘,快出来,李家阿婶带着石头娘俩过来了。”
兰娘悄然躲过苏武伸过来的手,垂头抹了抹眼角。
苏武看见了陈氏后面的兰娘,满脸扬起了笑——他虽生得凶了一些,但这妹子却是长得秀气标致的。虽嫁了人,可身材没走样。这样瞧着,倒也是赏心悦目。
早ຉ饭,是最为简单的韭菜土豆片汤。连个热馍馍都没有。
午饭备好,陈氏没有归来。
“嗯?是哦,没有你的快。”
她手上动作顿住,眼前的小石头,面颊清瘦,身子骨单薄,踮起小脚๐尖,也不过那么เ一点点高度。可他怎么能这样懂事,不过是个孩子罢了。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房间不多,一间小堂屋带了两间卧房,另简单的搭了一间简陋的厨房,在后院,还有一间猪圈屋,里面只养了几只母鸡,却是一头猪都没有。
老妇人还在震惊的时候,她怀里那个叫小石头的男孩子已经朝着苏兰跑了过来,一上前,就紧紧的抱着苏兰的双腿,哭道:“娘亲,您终于醒了。”
洪老头不接话茬,又问:“可回家去看了?”兰娘刚摇头,就见洪老头一字眉皱紧了,不喜道:“怎么,被你娘赶出苏家,现在路过门前,也不去看看她了?”
兰娘被于氏一气之下赶出苏家的事情,在大坪村也是人人皆知的。
“兰丫头,你家娘也是为你好呢,你可不要真的让她老人家寒了心。”洪老头说起苏家的事来,唏嘘不已。
兰娘张张嘴,竟不知道说什么。
陈氏道:“回去看看吧,反正还要挑选一会儿,在这边等你就是。”语气怅然。她没女儿,可同样是做母亲,又怎么会不明白亲家的心思呢。也正是如此,她才会陪着兰娘来大坪村的。
洪老头见兰娘还愣在那里,便又道:“你家那大哥,也有些日子没在家了…”
兰娘根本不知道娘家的房子具体位置在哪里…只是等得她才在村子里露了面,就有人过来打招呼说话…在村民不经意间,倒是让她找到了娘家房屋的具体的位置。
只是当她站在院子外面时,她是怎么เ也想不到娘家的这状况——两间茅草屋摇摇欲坠,连大门都只是用木板放在那里,更别说一把锁了。她眼里闪过的,不仅仅是震惊、错愕,还有的,是一些道不出说不明的感觉。
她的步子迟迟迈不开。
茅草屋里,出来一道佝偻的身影,步履蹒跚,形容枯槁。也不过是一个ฐ多月没见,怎么เ变化那么大。
她喉咙里肯定卡了什么เ东西,咽得有些难受,连眼泪都止不住的在眼眶里打着转。
“…娘…”兰娘诺诺的喊了一声。
于氏颤巍巍的抬起头来,昏花的老眼眯成一条缝,那道缝隙里…于氏赶忙低下头,手里拿着笤帚,又慢慢地转了身。人老了,耳朵背了眼睛花了,真的不中ณ用了。
“娘。”
兰娘疾步过来,步履生风。
分明不是以前的兰娘,分明没有这世的记忆,可胸腔里依旧ງ有疼痛溢出来。
“不要乱叫!这里可没你的…娘。”于氏脚步停下,背对着兰娘站着,垂下的目光愣愣的看着地上,“你快些走吧,打那日过后,我苏家就没你这个女儿了。”
本来说的那么决绝,可不过一瞬间,语气就缓和了下来。
“娘,您这是…”
“也莫怪我丑话没有说在前面…你们那大哥是什么人,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还继续站在这儿,以后再出事,可怎么เ办啊!”
于氏说到เ最后,心里也升起一抹无奈。
她如今真的老了,活一天是一天,也算赚了。可如果哪一天,她觉得连活着都太累,说不定就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那时,不过是一堆黄土就了事。
“娘…”兰娘缓缓道:“今天,我过来是想到洪家土窑买几个坛罐,路过就来瞧瞧…哦,对了,我现在在集市上做腌菜生意,这坛罐拿回去就是腌菜的,腌菜生意也赚了几个ฐ钱…石头爹去了,我如今也看开了,会好好生活的…您老在家,要多多的保重身子,别为其他事饶了心神…”
她絮叨的说着,似是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于氏听着,却觉得窝心的踏实。
后面一阵安静,于氏慢慢地回过头,原地已没了人影,地上放着小串ธ铜钱…一双老眼里,泪水滚滚的落了下来。
她怔怔的望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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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娘的结局,我一直犹豫……想到เ如果是悲剧,心就疼。那么好的母亲呢。
明日终于回校了……只希望早点到เ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