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问题在于魏军并非单线作战,除去绕道河西的程广,完全是三线作战。江原不肯出战,压力便全部推给了新破武关的魏越联军,和北渡黄河的武佑绪。
“根本没有!”我两眼直,无力地揪自己้头,“为什么……”
我蹲在他面前,看他脸上恢复了些血色,笑道:“燕王殿下,我一直以为你比较缺少血性,可是看了你与司马景一场比试,才知道错了。”
送信的使者有两名,副使一到军营便被故意隔离,只剩下主使每日向燕王谋士叙说司马将军的意思,那ว些谋士点着头说一定转告,转眼便不再回来。久ื而久之ใ,使者濒临崩溃的边缘,一怒之下不再逗留,宣布既然燕王没有诚心,那只有兵戎相见。
我负手微笑:“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壁,我们中原有句古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宇文将军只顾着捕蝉,可曾注意自己早被黄雀盯上?本王得知将军要在今夜造访,特地带领ๆ一千燕骑军在此恭候,果然等来了您和您的部下。”
恍惚间,有个身影挡住了那孩子哭喊扭曲的脸,我愣了片刻,双臂突然紧ู紧抱住他不肯放开。
“是!”燕七接过令符,匆匆赶去。
凭潮瞧瞧我:“要不是遇见我,你武功全废都是有可能的,还是耐心点吧。”他甩开我向前走了几步,又回过身,“你不甘心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找师父,反正殿下本来就要你去的。”
江原瞪我一眼:“还不是为了替你遮掩!我若对你的做法不作表示,何以正军心?”
听见他满不在乎的语气,我心底忽然窜起一丝莫名的怒意,颤声道:“我找了一夜,到处没有你的踪迹,你知道我怎么想!……你回不来怎样?再晚一时,我就与这函谷关玉石俱焚!”
我把这话琢磨一遍,挑眉道:“照ั这么说,殿下之所以杀了他,是认为我对你的利处比他多得多?”
我看着伏念如此反应,回想起他最初给我的印象,也不由觉得震动。为了亲手杀死江原,不惜隐姓埋名八年,取得戎狄信任,再获得北赵重用,训练函谷关骑兵,不动声色地为陈显出谋划ฐ策,终于在今日把刀尖抵上江原后背。隐忍如斯,筹划如斯,这人的心里该是怀着怎样的刻๑骨仇恨,才由á一个执着于爱情的庄斐云,变为今日这从里到外都透着寒冷死寂的伏念?
我恍然:“原来下官是多嘴了,将军应该早ຉ便想到了罢。”
我谨慎地看他一阵,缓缓道:“我在城内稳住陈显。切记,这消息关系着燕王与两万军士的生死,不要辜负了他们。”
燕九试着与军吏商量:“请转告将军,我们身有王命,不能离开特使大人半步。”
其余将领精神一振,也同声道:“打!”
江原哼一声:“休想,答应的话怎能轻易反悔?”
江德眼神微动:“也罢,燕王的教令已出,再追回又要废番周折。你真的喜欢出征随战,不妨在外历练几年。”
小倌却忙对江原行礼:“小的参见殿下。”再远些的小马倌们却是垂站着,不敢轻动。
江原眼中透着些让人摸不透的情绪:“有可能,不过这办法有个漏洞,”说着随手在我腰间一勾,将我牢牢揽在怀里,嘴唇贴在我耳根处,语气似笑非笑,“你不怕我将你反制ๆ,乘机对你做些事?那时我可不会手软了。”
停在暗处的仍是那ว辆毫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江原跳上车后,我也跟着爬上去,照旧弯腰掀开帘门往里钻。谁知还没迈步,马车就动了,我脚下一阵摇晃,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一只手拉了进去,整个人向前扑倒在车厢里。
“不疼。”
裴潜自然不肯听,冲他道:“你又要做什么?还要再害一次人吗?”
我作口型:“不劳你操心!”
易青忍不住大怒:“小崽子,你真当自己是个东西?”劈手成掌,便向江麟挥去。
我脚步同样一滞,却没有看他:“无谓的事,我从不去想。”
我望望周围,不自在地冲他笑了一下:“没什么事,不用了。”
江进指着燕骝问江成:“二哥,那么说这马也是在南越军中缴获的?”
江容从袖里拿出扇子,点着指头数:“红袖坊的绿洇姑娘,青墨斋的玉生公子,秋意阁冷傲著称的意如姑娘等等,都是洛阳出名的美人,才艺也好。”说着拿眼瞟我。
我看着他一步步朝我走来,晃了晃有些眩晕的头,笑道:“你冒犯了我,以为ฦ自己还有活路?”
江原冷笑一声:“令公子又有几月不在家中了罢,否则岳父怎会寂寞?”
马车上,我没再说话,江原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我。我烦躁地转过头,突然对他生出了某些厌恶感,就如那一夜他将我放在马上冲出重围,他让我的路从此偏离了方向。
仪真忙跟着起身道:“那幅字……”
“我说,她现在高兴,嫁过去却未必幸福。”
幼小的我看着父皇有些可怕的脸色,只小声问:“什么叫背叛?”
我正是这个意思,连忙道:“多谢费心。”接着问起他近况,武佑绪都欣然作答,不出几句话便恢复了往日的熟ງ稔。
“自然是实话实说。他虽不情愿,得知你的伤势后,还是同意让你留下。”
江原冰凉的手指在我背脊上抚过,起初轻柔,接着力度越来越大。我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在他的揉搓下晃动,感到他的手指在我腰部打着旋๙,慢慢滑至腹间。
我笑道:“你醒的早,怎么不趁我睡觉时杀了我?”
我道:“我是新来的。”
我瞧着她天真烂漫又自以为ฦ是的模样,忍住笑,伸指在她额上一弹:“小丫ฑ头,不要胡说。”
我实在不知道他为ฦ什么非要命人出去,琢磨着应该顺势请个ฐ罪,于是开口道:“小的出言无状……”
屈涛看了皱眉道:“瞧你这样,就怕一点活也干不了,济不上用,那老子就亏大了。”我紧抿着嘴,默默看他一眼。若是以前被这么说,我一定满不在乎,但现在我外伤沉重,五内受损,的确使不出一点内力,力气连平常人都不如,还真像个ฐ废物。我的尊严不容许我在人前示弱,可是他这样不讲理,我岂不是要替他打一辈子鱼?
赵誊悠然笑道:“今日这么多好戏,为兄怎么忍心错过呢?”
锦绣颓然道:“是我看错了你,居然被你言行迷惑,太子殿下果然顾虑得有理。”
“你到底有什么心事?”
我抬头看看天,趁机一掌卸掉他的手,反而拖起他向正殿走去。这下江原毫无防备,被我拖了几步,不由怒道:“做什么เ?”
刘恒凑过来:“再说句不敬的话,殿下要不听臣的劝告,后悔的就不止皇上一人了。”
江原耸耸身子,唇角弯弯一笑:“我也不好男色,可是我也拿那ว里没办法。”又别有用心地上下打量我一通,“别说,子悦,你这样子还真是撩人——有没有人告诉过你?”
几乎同时,军营中喊杀声四处响起,燕骑军骑马在营中横冲直闯,将一支支箭头燃着火球的长箭射向军帐。不多时,军营中火光冲天,烧亮了一角天空。
“魏军袭营了!魏军袭营了!”
到处都是嘈杂的人声,无数赵军惊慌失措地大喊着从帐中逃出来,许多人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几乎所有士兵都衣衫不整,他们拿起匆忙中带在身边的兵器与燕骑军对抗,更多的人则只顾ุ四处逃命。
鲜卑护卫们开始从各处涌来,疯狂地想要冲过燕骑军屏障保护自己้的主人,都被燕骑军阻挡在大帐之ใ外。
对赵军来说,魏军的偷袭太过突然。
一个月来,江原曾多次命人使反间计,利用赵军细作传递过魏军将要于某日偷袭的消เ息,每次却都不了了之。久而久之,赵军在不自觉中放松了戒备。这次魏军的袭营日期,就连江原自己都没有事先料到,赵军自然更无从知晓。
燕骑军们从不同方แ向冲向赵军,借着马上优势,对着赵军左右轮砍。这些层层选□的魏军精锐,总是会在战斗中显出他们的强悍作风。这一刻,他们就像穿过地狱而来的追魂使者,比任何时候都狰狞可怖,鲜血在身上喷溅得愈多,他们就愈加兴奋,其嗜血程度丝毫不亚于天生残忍的鲜ຒ卑士兵。
战争中,从来没有怜悯,只有强者的对抗。
我不再观看帐外的搏斗,转身进了军帐。却见江原长剑指地站在帐中央,正面对着一个高大威猛的鲜卑人。帐外早已๐混乱得像锅煮ุ沸的开水,帐中两人却好像什么也没生一样平静。
那人显然刚从睡梦中惊醒,没披战甲,只穿着窄袖的胡服,他已经年近花甲,却仍然须浓密,一双利眼如同大漠中最凶猛的雄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