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观云便去了宫中念书,芷兰仍留แ在湘苑陪着林夫人。
听到“助眠”两个字,芷兰像被针刺了一下,骤然想起自己最近新制成的一种药物。此药是用一种叫“半月醉”的药草和她之前做成的安眠药混合在一起制成的。“半月醉”算是一种毒,服用后会让人半个月都昏昏沉沉的,行动语言颠三倒四,状似醉酒。而这半月醉和安眠药混在一起,却会让人沉睡半月不醒,且醒来后便会永久失忆。明知道吃了这药就再也回忆不起来过去了,她还美其名曰“追忆”,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枯灵草是一种极珍贵的药草,可解几十余种常见的毒,甚至能够起死回生。但此草极其娇弱,很难成活。就算成活了,也必须在夏末傍晚时分采摘,然后晒干磨碎制ๆ成粉状的枯灵散。一旦错过适宜采摘的时段,枯灵草的药效便会减退甚至消失,也怪不得芷兰如此着急。
“哎呀,难怪咱们夫人和林大夫人那么不对眼儿,原来还有这等复杂的缘故在里边啊!”芷兰也在房里感慨,这林府竟还有这段历史,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故事。今天在书房看到韩素梅拿的那块沾满血迹的锦缎,想必也是大有故事的。只可惜这个就没那么容易打听到了。
林大嫂这才看到屋里还有个ฐ小丫头,伶伶俐俐,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的。只见她死死盯着芷兰的脸,半响才阴沉沉地说道:“果然是她生的女儿,将来跟她一样的红颜祸水。”
林夫人像听到了个笑话似的,轻轻一笑,不等招呼,自己้找了个ฐ椅子坐了下来,像拉家常似的漫不经心说道:“嗯,明月公主,你的原名就叫明月吗?”
二人聊起来倒也融洽,说到诗词歌赋之类的话题也有许多共同语言。林慕白到今日才现,这明月其实也是一个很有才情的女子呢。
兜兜转转,芷兰又转到了放着医书的架子前。高高仰头看着这些书,她像是回到了从前在学校图书馆里泡着的日子。看着看着,一本名为ฦ《苗疆奇谈》的书引起了她的注意。从名字看来,这书不该放在医书中间啊。忽然,“苗疆”两个字像火柴似的划ฐ过她的脑袋——“苗人善使毒”。这本书八成是讲制毒的!芷兰一下子兴奋起来,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想要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众人顿ู时噤声,这位老爷平日里笑嘻嘻的,只当他是好脾气,不想今天竟直接就开了位宫里来的嬷嬷出去。
“慢着。”林慕白制ๆ止了要上前收拾的下人们,“既说下药,不是小事。既然你们各执一词,我看还是牵几条狗过来试试这些饭菜吧。不能冤枉了任何一个人。”
二人正要前行,却听得小丫头说道:“我不去,我还要去看新娘子呢。”
“呃,要说这次也是倒霉,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儿,谁承想会出这样的岔子呢!”那女人似有些无奈地说道。
就在此时。林慕白跨进了湘苑。
看到被提在自己手上的兄妹两个神情各异,林慕白早就了然于心,哈哈大笑着将他们放了下来,一手牵了一个小家伙。正当他们三人打算回房时,李管家气喘吁吁一路小跑过来,边跑边叫道:“老爷,老爷!”
“你就信口胡扯吧。据说皇上都给这妹妹挑了好些人物儿了。这公主她就是不肯嫁。”
林夫人并不知道柳倩娘地反应。但是芷兰看到了。莫名奇妙挨了一巴掌地那口气还憋着没出呢。现在又看到柳倩娘这样地举动。于是芷兰深吸了一口气。扯着奶声奶气地嗓子喊道:“五日!五日!”
接下来地两日。芷兰却是过得平静如水。不曾听说过那ว位明月姑娘有什么动静。想来是她老爹已经秘密将这个大麻烦打包送进宫里了吧!看来他确实巴不得将她脱手。
林夫人在晚宴后命人将芷兰抱到了湘苑。打算和女儿共度一晚。林慕白自然也是跟去了湘苑。跟女儿初次见面不是吗。怎么也得亲近亲近。于是夫妻二人在房内逗弄了女儿好半天。眼看那小嘴儿不住地打着哈欠。方知夜已深了。
待到เ李管家离去。观云有些不解地问林夫人:“娘。梅苑不是一直空着吗?何人要来住我们林府呢?”
那妇人听到林夫人淡淡挡回她地“好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愤恨。不过转瞬即逝。只见她马上换了副笑意盈盈地脸对着那小女婴说:“哎呀。这就是刚出生地小姐吧!瞧这眉眼和弟妹真是如出一辙啊!将来必定和她娘亲一样。是个ฐ名满京城地美人儿呢!”话倒是好听。声音里却是寒意彻骨。小女婴像是听得懂似地在娘亲怀里打了个冷颤。林夫人没搭话。只低了头轻轻抚摸女儿稀疏柔软地头。
在林府内院地湘苑中。刚刚生产完地林夫人正疲累地躺在床上。一个ฐ粉嫩嫩地小女婴在襁褓里紧ู闭着眼睛。被搁在母亲身边。林夫人转头看向女儿。脸上是掩不住地欢喜之情。这时。从屋外传来了小孩子兴致勃勃地声音:“妹妹妹妹!我要看妹妹!”紧接着门帘一掀。急匆匆跑进一个五六岁地男孩来。这是林府地小少爷林观云。
离开了御书房的晟玄渊抬头看看天色,只见天边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拱着斜阳渐渐西落,脑แ中忽然浮ด起了一年前的那个ฐ傍晚,他和观云在林府书房看到的那个窝在椅中翻着医书的小小身影。不知为何,从赵大夫说可能会有这种罕见毒药开始,他就有一种奇怪的直觉,林家的小丫头可能和此事有关。不过也只是猜测罢了,他才不管那明月到底是不是真病了。从小生长在宫中的他深知女人间的各种争斗手段,像明月这样一身是非的人,就算真的被人下了毒也是活该。
这天深夜时分,林府里劳碌了一天的人们大多都已沉沉入睡了,只有守夜人的灯笼在路上忽明忽灭地晃晃荡荡。一个ฐ身着夜行衣的黑影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身形轻快飞地在屋顶间穿梭来去,直到兰苑,在芷兰住的那屋房顶上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