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后,穆贺在拉着我的手腕,有一下没一下地向上拉着,似乎要拉我起来,又似乎要随便我去。
“伍五,你又在哪发财呐?这车上运的什么?”
“江南……”我望了望穆贺,我们只说要去江南,却没有一个确定的目标。
“咱们这儿简陋,二位肯定不习惯,”裴娘子热情得让我和穆贺都有点不好意思,“想要什么เ就跟我说,别客气,有什么我没照顾到เ的地方แ,也担待着点儿!”
他也用颇为不忍的眼神看了一圈,最后说:“爹只为把你和妹夫弄出来,就已๐经费尽了全力。”
刑部大牢,就是我们平日里口中ณ的天牢,时常被拿来开玩笑,比如我弟弟小时候调皮胡闹,就被说了无数次“下次再这样,就关你进天牢!”我从小也没少被这样威胁。
我给他弄懵了,抽了手敲他的额头:“你傻呀,明天就是除夕,要去也不是现在呀!”
公孙先生还说:“怎能让小姐送我……”
撇开这些疑问,我行礼拜别丰泽王,平静了一下,继续去书房找我公公,公公和我一起来到เ饭厅。
我这边厢一把抱住老鸨让她难以自如行动,那边厢嫂子一个跨步就杀向祝琳,祝琳抱头鼠窜,鼠窜间弄得天香楼ä各酒席鸡飞蛋打,祝琳趁机遍寻各个角落,橱柜里头,桌子下面……都没找到祝玦。完了他一个大转身,奔往楼上厢房。
“说什么?!”
穆贺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是啊,我想说说良妃的事情。”
问了一圈,最后管马圈的跑来回道:“少爷一清早就牵了一匹马出去了,没带一个ฐ人,不知去哪了。”
穆贺脸偏圆,又是长长翘翘的睫毛,这样加起来看上去,就更像个孩子了。
但是良妃这样的人,偏偏在她跟前,我说不出几句话来。不是因为她没有一丝优点,而是因为她优点太多。
现在只要,我娘不要追究……和他自己不要太介怀才好。
“喂,喂,起来了。”
迎亲队伍一到เ,我娘立刻张罗着大派红包,左找右找没找着穆贺,她就不高兴了:“怎么เ新郎没来?”
接着就只见,门口一个黑影闪过,我家的园丁冲了进来,手里拿着锄头,看到เ我站在供桌上,眼中泛着泪光地喊:“小姐!少爷!我们救你来了!”
男教徒看着我愣了一下。
嬷嬷笑一笑继续道:“太太,我家少爷可是非您家的小姐不娶,为ฦ了再来下聘,把传家宝都拿出来了,您看看?”
我娘一皱眉:“你这孩子,怎么和你爹一样死心眼,这样吧,穆家那边要是三天没动静,你就考虑燕冰王这事!”
我使个眼色,瞥一眼棋盘,又瞪他两眼,他现出受不了的表情,连连挥手让我走,我于是转身走开,看他们继续对弈。
祝玦反应极快,在爹转头的一霎那改了表情:“姐姐太浪费了,它再怎么也是一块帕子,怎能ม随便烧呢?要知道还有许多贫民衣不蔽体,我哀叹民生艰苦……”
神教和佛教是全国风行的两个教派,势力几乎势均力敌,各自都拥有为数不少的信徒,但是却水火不容,母神说灯佛纯属乌有,灯佛说母神装神弄鬼……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经常引发像今天这样的矛盾。
他的声音也正合我的口味,不高不低,淡淡地带着什么都不介意的语气,和他的脸正搭,我听得舒服,就随便“嗯”了一声,直到他策马而去,长街上只见几团烟尘,又惹得路人们咳嗽几声时,我才恍然想起。
我现在只想一头撞死过去,回阎王殿找阎王丁算账!
引产时有和分娩一样的宫缩痛,孩子生下来就是死的,我看到เ他已经长成形,不忍细看他的小胳膊小腿,和不见天日便已丧命的无辜的脸。
我忙道:“那ว是当然的!一定一定!”
顾大姐笑道:“明天我陪你们上镇上去,先领ๆ你们认一回路,以后你们就能自己去了!”
我忙道谢。
这一天下来,屋子总算能ม住人了,我们也总算对于明天有了一点期待。
晚上我铺好了床,又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翻弄着以前屋主留แ下来的东西,看看什么还能ม用,什么还要买。
穆贺坐在床沿上低头沉思,我怕他又胡思乱想,过去推他:“哎,想什么呢。”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微微笑道:“我在想顾大嫂的两ä个儿子,我该教他们些什么เ。”
到了第二天,顾大姐一早带了早饭过来过来,吃完了饭带我们走山路,平心而论,翠竹山不陡,路不难走,可是我和穆贺都是平常以车代步惯了的人,穆贺腿脚和身体又都不好,所以走走停停,总是害得顾大姐停下来等我们。我知道走得慢了,就来不及赶回来了,所以也都和穆贺坚持着走。
下山要轻松许多,山下果然有一条河,河边就有艄公。我们上了船,小船顺流而下。水流很缓,船行也不快,走得很稳。从船舱里望出去看着河畔ึ的景色,或高或低的山,或冬日的田野和农家的炊烟,画卷一般徐徐展开和后退,不知不觉间让人的心境也宽阔了许多。
我转头看看穆贺,他似乎也很享受这样的感觉,痴迷一般地看着河流的两侧。
我有点渐渐喜欢上这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