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毓是正妃不错,却是续弦,比府里的姨娘进门都晚,年纪也小。一般人家府里的主母见妾室的第一面都要立规矩,按常理姜ä毓这回给的下马威แ应该比平常地更厉害些,好好立住主母风威风。
姜毓看着祁衡,自然也看到了他脸上的冷意,但她赌祁衡不会伤她。他是心狠手辣,但他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王妃客气。”那嬷嬷就势就站了起来,笑得满面喜气,一张笑面虎是把握得极好,眼神却都摆在祁衡的身上,故作惊讶“哎哟,王爷怎么เ还穿着昨儿的衣裳。”
姜毓真是恨不得学李家女儿昏过去。
百年根基一朝尽毁,岂能眼看家族倾覆
蝉鸣声声,炙日当头,正午最热的时候总是让人心情烦躁。
想着与朱家身上的仇,薛阳顿觉得解气,可转念又一想,“主子说是肃国公府的嫡姑娘咱们在寺里看到的那ว个”
姜毓睨了她一眼,“我是主子你是主子过去。”
照往年不成文的定例,每年三月春日最好的时候,都会由肃国公府牵头,与京里其他几家勋贵人家一起办一场春日游,地方就在城外这座由当年开国皇帝赏下的别院里头。年年如此,只要肃国公府不倒,今年自然也一样。
“说完了规矩,那便来说说你方才与我说的话。”姜ä毓的眸子一动,终于看向了跪下跟前的柳嫣,居高临下的睥睨。
眼下两家的老太爷都去了,肃国公府依旧是茂盛的百年大族,而康乐伯府却不如先伯爷在时的欣欣向荣。
痛快畅意的感觉蔓延过四肢百骸,姜ä毓是从梦里笑着醒来的,鹅黄色的纱帐如烟朦胧。
祁衡觉得,小姑娘大概是害羞不敢夹菜才对着最近的豆芽吃,想着自己虽然在世人心里积威甚重,但也不是丧ç心病狂,唬得人小姑娘放着大鱼大肉不敢碰只吃豆芽菜也着实没什么威风,就伸手把那盘鸡汁豆芽端到เ了旁边,推了盘红烧肉过去。
姜毓觉着祁衡甚是无理取闹,她对着一盘菜下筷的确不对,但那一大盘鸡汁豆芽明明还有很多,怎么就是被她一人吃完了
而且
姜毓看着眼前的红烧肉,软烂入味的诱人模样虽然很好看,但她夜里素来吃得清淡,着实是对它没有什么เ胃口。
想吃清蒸鱼吧,但盘子在祁衡的跟前,大家闺秀筷子伸太远显得没规矩。剩下的又真是不想吃,姜毓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数着碗里的饭粒。
“你干嘛说了你一句还不乐่意了。”
祁衡觉得这姑娘着实是瞎,都分不清楚好赖,给她把好菜端面前还要给他摆脸色,将来怕也是个白眼狼。
祁แ衡的脸色极臭,姜ä毓实不知道如何婉转与祁衡说,便放了筷子把那盘豆芽菜拖了回来,道“夜里当食清淡,不宜荤腥太过。妾身觉得午膳时的饭菜就很好,应吩咐厨下将晚膳与午膳相调整,方为ฦ养生之ใ道。”
呵呵。养生之道
祁衡觉着自己就是贱的,管她吃什么,干吃白饭也是人家喜欢,要他多事。祁衡懒โ得吭声,夹了一块大大的红烧肉塞进嘴里狠狠地嚼。
姜毓把鸡汁豆芽往前推了推,挪开了炙羊肉和响油鳝丝的位置,摆到了最中ณ央,“红烧肉油腻,晚膳多食伤脾胃,王爷也该食些清淡的,对身体好。”
还来劲儿了
祁แ衡冷着脸把盘子推回去,挪回炙羊肉和响油鳝丝的位置,“如此好物,王妃留着自用就是。”
姜毓瞧见了祁衡的脸色,臭的不能再臭,完全都不知道在气什么。难道她让他多吃点素า是在害他不成
不识好人心。
姜毓低头夹了豆芽菜放进嘴里,对头的祁衡两ä三口把剩ທ下的饭塞进嘴里,砰地把碗一搁,走了。
走了好。
姜毓给翠袖使了个眼色,把清蒸鱼换到了面前。
饭毕,打络子,编花绳,月儿爬上了屋檐,该是梳洗铺床的时候,祁衡又回来了。
姜毓很纳闷,原以为ฦ祁衡从她这里摔了碗出去,今夜肯定不会再回来,结果等她准备就寝的时候又给回来了。
听着屏风后面梳洗的水声,姜毓抱着膝盖坐在床沿上发呆。
装睡是行不通的,她不敢叫醒祁衡,祁衡还不敢叫醒她吗而且太皇太后的赐的送子观音就在哪儿供着,早早ຉ晚晚得有这一天。
叶恪以前是没碰过她,但想想上辈子出嫁时张氏给看的那张画儿,还有为人妇之ใ后偶尔从别的妇人嘴里听的荤话,其实好像也就这样,祁衡性子再坏也翻出什么花样来
姜毓呆呆地想着,祁衡就穿着寝衣从屏风后出来,缓缓走到床前。
“傻坐着干什么,躺进去。”
祁衡有点不耐烦,烦的是自己้,刚才他在屏风后头的时候就看着她抱着腿坐在床上发呆,本来就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更是纤细柔弱得可伶,孤零零地待在床上比小羊羔还惹人怜惜,让人戳她一下都不忍心,然后他就又看傻了,衣服都没系好,冻了一激灵才反应过来。
姜毓听着祁衡的话,慢吞吞挪了挪身子,到床里头坐好,抬头看看祁衡,纯澈的眼睛巴๒巴地望着祁衡,大概ฐ的意思是问他挪到这个位置他满不满意。
祁衡更烦躁了,这么一个稚嫩的小姑娘,毛不知道有没有长齐,都能ม当他干女儿了,太皇太后把她弄到他府里当王妃干什么真让他养着当童养媳
“躺下睡觉。”
祁แ衡瞪着眼睛说了一句,实在对这“青草”下不了嘴,扯了被子自己闭眼躺下。
姜毓看着躺的直挺挺的祁衡,犹豫了半晌,动手推了推祁衡。
“干嘛”祁衡皱着眉睁开眼问她。
姜毓有些羞赧,“王爷,太皇太后”
“太什么太,”祁衡瞬间就明白了,手一撑半个ฐ身子都跳了起来,“你看看你自己的身段,能跟慧娘和聂儿比吗更别说叶芷柔了,人”
祁衡挺胸比了比胸前的位置,“人起码是你的两倍”
他祁衡素来不齿那些老牛吃嫩草之ใ徒,姜ä毓今年说起来也有十六了,但他都二十六七了,后院两个妾也都二十三四了。他要是和太子一样混蛋十四就弄大别人肚子,今年孩子也得有十二三了,他到底是往府里娶娘们还是往府里娶干女儿
他又不是寂寞难耐了,怎么可能跟这个“干女儿”开枝散叶
“躺下躺下。”祁衡不耐烦地扯被子躺好,转过身背对着姜毓。
姜毓叫祁衡说的一愣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又想了想今儿见到的那ว三个妾室,个个风韵成熟,妩媚动人,还有那个ฐ从头到尾一句多余的话都没吭的叶芷柔。
这样对比,她着实是不及的。
可既然这样,祁แ衡为ฦ什么还要过来过夜又没人逼他,特意来羞辱她吗
姜毓悻悻躺下,羞愤地裹紧了被子。她今年不过才十六,以后她也是会长开的,前世她死的时候可一点都不比那ว三个姨娘差。
姜毓闭上眼睛,漫漫长夜,秋毫无犯,原该是平稳安然地睡到天亮,可姜毓睡着睡着,还没睡着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