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江河水湍急,等驶出的时间长些,就会颠簸,大船也不例外,她要赶在颠簸前入睡。
等孟云卿收起思绪,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沈修颐乐得掉了手中的笔头,彼时正提笔给祖母和父亲写信,离家多日,知晓他们惦记珙县这边的事,便恰好提及云卿会同他一道回京。
“你不是找孟家的人吗?我是孟家的表亲。”沈修颐嘴角微微勾起。
沈修颐提起过外祖母,她就在心中勾勒模样,头发都已花白,身子骨还算硬朗,最喜欢孙子辈围在身边。喜欢听戏,喜欢热闹。
接连忙碌半月,回程路上正好路过西桥。
孟云卿微微抿了一口,杯盏之ใ中的茶又凉了几分,便不宜入口了。索性拢了拢眉头,淡淡道:“这些年,大伯娘从孟家拿走的东西还不够吗?”
每次来,刘氏做的饭菜孟云卿都很爱吃。
云州紫ใ方?孟云卿迟疑,又是难得的好茶,难不成他也带在身上?
不料é来人却大声嚷嚷,一拥而入,像是过往的商队想要进茶棚来躲雨。
刘氏还是满意的。
烟花柳巷之地,浑浊不堪,憔悴的面容上勾勒着厚厚的粉妆,任由á旁人掌心摩挲,业已๐平常。
临ภ近屋门,他脚下微滞。
“唔,等嫁出去就不吃了。”
娉婷错愕。
孟云卿伸手指了指门外,尴尬笑了笑,“娉婷……方แ才……是我……”
翌日清晨,孟云卿便起早去寻沈修颐。
所谓做贼心虚大致便是此意,能不在房间里多呆,就尽量不在房间里多待。
背靠大树好乘凉,沈修颐便是这船上的大树。
还是棵喜欢去甲â板晒太阳的大树。
她不想在甲板上露脸,只能赶在他之前。
于是大清早ຉ就打发了娉婷去厨房,让厨房备好早点,送到沈修颐的房间,也算不得奇怪。
“听娉婷说你晕船,今日好些?”沈修颐的声音温和醇厚,让人如沐春风。
孟云卿点头:“好多了。”
这句话倒是不假,由得昨夜这么一惊吓,有人仿佛连晕船的劲儿都吓过去了,心中惴惴不安的只有那只“鬼畜”罢了。
沈修颐莞尔:“那一会儿用过饭,可以去甲板上看看,入江是韩燕国中的南北屏障,青山绿水,重峦叠嶂,风光很好。”
去甲板?
孟云卿险些呛住,连忙咽了口茶水,笑道:“等明日吧,今天好容易好些,怕刚上甲板又晕船了。”
一袭话面不改色心不跳,沈修颐๖也觉在理。
孟云卿舒下心来。
沈修颐的房间在二层东面,日出东方,晨曦里的阳光便透过窗户稀稀疏疏斜了进来。
沈修颐抬眸看她,恰好她明眸萃然,侧颜在轻舞的光束中剪影出一抹秀丽的轮廓。
沈修颐低头喝粥,唇边的笑意消融在身侧柔和的光束里。
第014๒章顾家
其实,孟云卿倒是多心了。
这艘客船原本就是姜之ใ栋安排的,姜之栋是神机营付将军的副将,她同沈修颐上船之前就有人打好了招呼,船上的小厮都知晓是贵客,要小心伺候着。
出了昨夜的纰漏,船家才吓得胆战心惊。
一头是神机营。
一头是平阳王府。
两头都得罪不起!
一干人等都巴不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知晓的人越少越好,息事宁人才最重要。
像这类常年往返于郴州和埔郡之间的客船,都是些老行道。
船客之ใ间的冲突见得不少,也自然有应对之道。除去大风浪,船上呆得日子总共不过四日,让两尊大佛在几日内不碰头,也并非什么难事,留神就好。
于是船家次日便打发了小厮去处理。
小厮轻车熟路,说西边的货仓窗户有些漏水,还未修缮。这两ä日晴日倒还好,后两日有雨水。本就是四月天,夜间风凉,加上江上比不得陆地,怕有潮气碍着客房,感染风寒之ใ流,就想着给西边的几间房都换换。
孟云卿正同沈修颐一处。
方才还想着如何开口同沈修颐说换房之事,前来的小厮便一语点破,倒是省得她开口了。
孟云卿抿了口茶,听沈修颐问道:“要搬去何处?”
小厮淡然应对:“西边的房间原先都是女眷,管事的让把三楼的房间收拾出来,过了晌午就可以搬了。”
一袭话说的并无破绽,孟云卿立刻๑从善如流:“娉婷,那ว叫上安东,晌午过后就把东西搬过去吧。”
娉้婷机灵应好。
“小的那不打扰了。”小厮完成任务,退了出去。
孟云卿嘴角微舒。
沈修颐便接着方才的话题,道:“云卿,其实府里兄长不止我一个,你应当唤我一声三表哥。”
三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