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进入市集的时候,小七就预料到了今日的情况,通缉令下来了,各地必会严加盘查路上行人,看见不熟悉的人要通报官府以便盘查。在药店里,伙计早就想出门,却被小七拦住,看他熬好了药才放行,等着他叫来了人,证明了他和他们毫无关系,不至于连累了人。
清风望着那高在云霄的身体,低垂的宽袖抬起,一柄断剑自黑袖中ณ滑起,缓缓的横于颈上。
小七饶有兴趣的听公子公主ว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飘絮小时候的趣事,说着说着开始互相揭短,小时候为什么事被哥哥或者弟弟欺负了,什么时候为了什么打了一架了,不时爆出畅快的笑语。小七偷看一眼飘絮,小时候是那么的活泼,无忧无虑的么?为什么现在总是一团愁绪?
飘絮一阵感激,另一只手抚上他的面颊,为他拭干泪水,“傻瓜,我们能到เ哪里去?父皇是不可能ม让我流落在外的。”
飘絮见他抱着几大卷竹简,笑问道:“既如此,怎么当起仆佣来了?”
“他们已被皇帝囚禁,这辈子是出不来了。秦军勇武,各囚禁王族的监牢戒备森严å,凭你一人之力是救不出他们的,你还是死心吧。”
“你就是再迟两日,她还能把我吃了么?这事不需你管,也不需我管。”
流域顿觉羞愧难当,他是担心了吧。在渭河边上,小七说:不错,我喜欢飘絮!纵然我现在只是一介平民,但你若还是不顾她的感受让她伤心难过,总有一天我会将她带走!那时流域不觉得他的爱慕是压力,扪心而问,是因为小七的身份卑微吧,再怎么亲和,他仍是清楚的知道丞相之子的分量。但小七今日的举动却提醒了他一个可怕的事实:飘絮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任何人,哪怕是路边的乞丐,只要她愿,她想,皇帝ຓ都会依允她,只要她高兴。小七身中两箭而不自知直到他们脱离险境,从宫人处听到时,流域哑口不言,反问自身:若是你,你会为飘絮的安危连疼痛都不知了么?
“我不会追究她的责任,可以了吧。”
飘絮看了他一眼,道:“……师父,未必愿意。”
“不!小七以师父为荣!”
高渐离心照ั不宣地:“公主殿下自然知道。”
飘絮想笑,却冷了脸,冷淡地转身而去,掷下一句:“谁说……本宫不讨厌你……”
高渐离微微一笑,皇帝以为他会如战国时期的名士一般慨慨而谈,或指出皇帝做法中的不到之处,或讥讽嘲笑,大骂他的残暴刻毒!但高渐离没有,他只淡淡的看着这位暮色苍苍的帝ຓ王,如同听一位老者絮叨他的儿子如何的不孝。
小七恍恍惚惚地应了一声,心中还在想:如此看来那ว人定是师父无疑,他来了为什么เ不认我?他怎么会和六国遗臣在一起,难道是被利用了么?师父怎么会如此的糊涂?如今天下思定,还去和六国遗臣鼓捣什么?师父又没有国可以复!忽然意识到一个ฐ从前从未想过的问题:师父的名讳是什么?为ฦ什么他从来不告诉我?师父没有国仇,却可有家恨……我,我该怎么เ办?
笑声渐响,逐渐化为尖利的鬼哭,一声一声,响彻在咸阳城的噩梦里。
长长的一条街道,古树参天,左右两面都是朝中大员的官邸,最里面的就是丞相府。
“看不出,原来你也会怕。”
飘絮和小七立在道旁้浓荫下目送他们远去,时正午时,明晃晃的阳光刺๐得人眼睛生疼,飘絮忽然扑到小七肩头嘤๒嘤哭泣。小七心中通通大跳,犹豫许久,最终没有握住她颤抖的肩膀。
“呵呵,身为燕国子民,牺牲一两个徒弟算什么?平时我支派你们你们心里有怨我也是知道的,现在是燕国的事,指手画脚不大对路吧!吴——老——爹——”吴庸不和她吵嘴,镜氲轻嘘เ了一口气,“罢,罢,过些时日是秦王的大寿,我猜你们必有所动作,只告诉你一句,千万别动赢飘絮一根寒毛!唉,你的话,向来比我的有用。”
听到他那令人不适的笑声,悄然靠近的小脚停了下来,粉色的唇微张了张,却恨恨地抿紧,粉唇慢启,挑衅,愤怒,隐在刻意压沉的声音里:“六国遗臣又如何?”
流域沉默一会,还是摇头,“孩儿不认得……”
飘絮没正眼看他,流域心苦,当下之势,却也顾ุ不得这些了。
小七道:“殿下怎么忽然对三公子生气?”在他听来,李流域句句话都未说错,如何飘絮却生气了?
话题一转,道:“是燕人,可认得高渐离?”
芫茗扭着身子撒娇:“但是,公主,他很烦人啊!”
小七在灌木丛里大摇其头,估计那公主是水性杨花,如何害的一个大好青年相思断ษ肠呀?
不多时抢花会正式开始,一时唿哨声满场响透,贵族子弟欢呼着打马奔驰而来,赛场上一片刀光剑影,这一个ฐ刚刚掀翻了那一个,不防头被后边的下了黑手,又是混乱又是热闹。小公子胡亥在上面看的拊掌大笑,连连叫好,眼见几个贵族青年脱颖而出,就要到เ终点抢到เ花球,挣打更是激烈。小七在下面看得直别嘴:就这水平,也好丢人现眼?一时技痒不过,飞身入场,抢了一匹被失败者丢弃的马儿,马儿猝然受惊,扬蹄长嘶,旁观者看得惊叫连连,生怕他被掀下马来。小七跟随,练的就是行军打仗的功夫,要被马弄下来小七就干脆撞墙得了!收服了马儿,小七箭一般的策马而去。
“从上郡或是骊山逃到这儿,那孩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小七回想起自己从咸阳一路到这儿,记忆有些模糊,倒也不觉得如何的辛苦,浑浑噩噩的只想着逃命,饿了累了全不知道,野兽一般生存下来了。只是,心里苦,不知道明天在何方。小七不禁苦笑一声,苦不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