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极为干净精致,足有“将军府”半个院子大。地面原木地板铺就,几大块绿色花边地毯恰到好处摊在各处,屋顶东西各有一盏水晶大吊灯,两灯之间围着一圈素雅的布沙发。西侧靠墙一排书柜,摆满了各种书籍,书柜前一张雕花办公桌,桌上花瓶插满鲜花,两台手摇电话机金光闪闪显示主人身份非同一般。
“嘎嘭……嘎嘭……”“呜哦!”
胡亮洪指着贾同山说道:“先生,这位是警局贾警长,为ฦ人仗义豪爽,贵社在沙金开办铁ກ厂,警长定会维护平安。”
连冲了三桶凉凉的井水,储栋梁晕乎乎的脑瓜子渐渐清醒过来。酒桌上,曹瑞海当场许诺,只要储栋梁愿意,县府里不管哪个局都可安排一个好差事,保底三十块光洋一个月。他本想一口答应,话到嘴边又改了,说是让他好好考虑几天。结果曹瑞海又狠狠夸了他一通,说是沉稳,遇大事不急躁。
“啊哟,啊哟,老子屁股摔烂了。”白力平嘴巴张的老大夸张地叫着,“光头,不能放他们走。”
“啥时收钱?”
“力平,手下敌不过他人是常事,何必定要争个高下?”听完白力平诉说,杜潇金不禁大皱眉头,他一贯于求财不求事,为ฦ这样一件小事而大动干戈会极不划算。
“娘的,谁跟你开玩笑,别磨叽了,贾警长应到เ那里了,等着呢。”
“是胡把头啊,没事,就到前面饭店陪朋友吃顿ู饭。”
“可不敢这么说,这是城隍庙……”
“失眠?”老六子嘿嘿一笑,“我看马老板天天觉不够哦,年头纳的小妾正热火着呢。”
“老王,局长怎么เ样了?”贾同山跑到เ近前才看清,包局长左胸血水咕咕直冒,头歪斜ฒ着嘴巴张的老大。
“伯父,那我就同时敬您和父亲,一个都不欺。”曹丹ล丹嫣然一笑,举ะ起酒杯一饮而尽。
“今天活重,我家老爷特地纷纷备些干粮,待会船到了还请兄弟们加把力,尽快运到韩府仓库。”
胡亮洪摇了摇头:“一下丢了这么เ多,一个都没找着,而且毫无头绪,真是活见鬼了。”
“贾警长,这个ฐ小兄弟就是我说的储栋梁。”
“走,进屋和你说几句。”胡亮洪瞥到井边有人盯着他们,拉着储栋梁到了屋里,“昨天警局的贾警长找我,让我物色一个人。要求是能干力气活,识字,家里没有负担。我一想啊,这个差事不是给兄弟量身定做的吗。”
七岁那年,也是这般暑热难耐的天气,父母一大早匆匆出去后再也没有回来。靠着做私塾先生的爷爷,辛辛苦苦拉扯他慢慢长大。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十五岁时,爷爷一病不起,没到两个月就撒手人寰。储栋梁清楚记得,爷爷临走时拉着他指着木楼只说了两个字:守着。本在中学读书的他很快失学,整日像一只野猫一样为温饱四处蹿着。好在“将军弄”里有一栋两ä层的木楼为家,不至于流浪在街头。
雨声渐远,若有若无。
……
……
出了沙金县城东门五里,道路两边长满垂柳,正值盛夏,知了嘶声叫着,仿佛天下事情它都知道,“知了……知了……”一刻不停,没完没了。垂柳外,一块块水稻田秧苗已有一尺多高,农人卷着裤管踩在泥水中,弯腰拔着稻田中ณ的杂草。几个十多岁的少年,拎着竹篮正围住一条不长的沟渠来回搅动,浑浊的水中不断浮起几寸长的小鱼晕头晕脑แ乱窜。一辆马车驶过,吸引了捉鱼少年好奇的目光。赶车人四十开外,一身青布短褂,头上戴着一顶宽檐草帽。
马车出了主路,拐进一丈多宽的土路。尽头是一处孤零零大院,夯土围墙六尺多高,四周长满高低不一的柳树。远远看去,只是一片孤独而突兀的林子。能在大片水田中央筑路起屋子,定然不是一般富户。江南水田,随便撒一把种子秋后都有收成,谁愿意好好一大块良田种满了树,而且是只能冬日当柴火的柳树。
见有马车过来,门口几条恶狗汪汪吠着,数丈长的铁链扯地哗哗直响。
围墙上大木门缓缓拉开,走出了两个ฐ年轻人,鼻子轻声一哼,几条恶狗呜咽着躲到树荫下,长长的舌头伸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属下参见荣舵主!”两名年轻人上前拱身施礼。
马车驶入大院,木门又缓缓关闭。
院内北侧一排草屋,土坯筑墙,屋顶ะ覆着厚厚一层稻草,比寻常村落中老百姓屋子高大许多。
有人上前拉过马栓到一边,荣舵主ว跳下车走进北侧中间草屋。
屋内几人见荣舵主进来忙起身问安,荣舵主点了点头坐到เ长凳上,拿过大茶碗倒了一碗焦麦茶一口气喝尽。
“可有消息?”荣舵主ว看着几人问道。
“回舵主,属下十多人沿途打听过去,未有村民发现鸟群飞过。”
“一直到山口?”
“是,而且有兄弟上了山顶,询问过道士,都没见过。为防万一,十多个兄弟又冒险在可能的洞穴内探查,都未发现。”
“咦,那就奇了,龙鸟难道会隐身之法?”
“荣舵主,属下以为龙鸟并没有飞向大同山,沙金县范围内除了大同山,还有一处可隐匿。”
“你说的是苇荡?”荣舵主紧ู皱的眉头一展。
“舵主英明,据属下调查,县城南边苇荡长有三十里,宽有二十里。眼下正是芦苇生长最茂盛时候,一丈高的芦苇铺天盖地,荡中沟壑纵横,大小池塘无数,几十只龙鸟躲在里面,极难发现的。”
“嗯,有道理,苇荡内鱼多,再加上各种鸟、野兔、蛇,这些都是龙鸟爱吃的,也不难捕捉。呵呵,如果真如此,那些金毛人就上当了,他们定是钻入地下洞穴朝大同山去了。”荣舵主露出了笑意。
“舵主ว,金毛人也非等闲,他们在大同山寻不到เ,难道不会再回来去苇荡寻找?”
“昨日沙金县长曹瑞海ร做了一件好事,金毛人一走,就填了几船煤到城隍庙那口井内,呵呵,烧了一夜,我估计底部井壁都成砖头了。我出城时特地转了一圈,数百民夫正挑土往里填呢。等金毛人回头,这处出口算是废了。”
屋内几人都是一喜,他们清楚,金毛人出入地上地下,数百里内,只留一个出入口,好守好防。既然沙金县城这口井堵了,金毛人一时半会就没法再来。他们虽然凶残,但极为谨慎,极少在地面长时间活动。
“大家听好,立刻着手准备入苇荡查找,明日一早我随诸位兄弟一同进苇荡。切记不可擅自行动,如何捕捉,堂主自有安排。”
“属下遵命!”
……
……
韩凡仁担忧一夜的事变成了事实。
昨日去苇荡深处静水之地取水的船一直未归。等到เ半夜,他再等不下去,令老六子亲自带着十多人驾船入苇荡寻找。最近几日县城极不安宁,昨日街上死了几十个ฐ,甚至有传闻城防司令部也出了事,令他不安的心中又压上一块石头。
怕事,事还是来了。天未亮,老六子带着人回来,告诉他一个不好的消เ息。取水的船漂在苇荡内,船上两个船工却不见了踪影。船上没有血迹,没有打斗的痕迹。老六子带去的十多人下到沟渠里摸了一个多时辰,毛也没发现一根,两个ฐ大活人就这样失踪了。
“船呢?”听完老六子絮絮叨叨的话,韩凡仁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酒坊里的水每日用每日加,一旦断了,最多可用三天,而酒坊里二百口铜缸还未投料,用水的地方多着呢。客人既然指名要用那处“静水”,说明知道其中奥妙,用其它地方水代替,韩凡仁不敢冒这个ฐ险。
“老爷,船带回来了。”
“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