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此刻,玉莹双手交叠坐在核桃木宝椅上,身后是白兰司扇驱散热气,旁้边站着一众各色品阶的妃子,不时笑语轻言地问候龙胎,仿若众星拱月一般。
对着皇后甩帕施礼ึ,得允后的如妃不出意外走到เ玉莹身边,用极低的声音说:“在后院的拐角处,小心点。”
这里虽比不上兰汤,但亦是由质地温润的玉石铺就,上面绘着大朵的垂丝海棠,两旁้放置的玉盏金台上烛火闪闪,颇็大的池子里洒满花瓣,满室的雾气熏得她昏昏然。
“皇上,怎么了?”搁置下茶壶,玉莹将盛着琥珀色参茶的瓷杯递过去,又用指尖替他接着按住太阳穴,轻软地继续揉着。
“嘉庆元年,天理教匪的头颅,是朕亲自砍下来的。”嘉庆帝谈起这等杀伐往事,语气显得十分轻描淡写,“此番๘民间传出天理教之ใ事,朕心中便明白是有人借机生事。”
从山脚๐一路到เ山腰,安茜都走在他们的身后。尽管如此,玉莹还是能ม感到她的眼光,真是如芒刺在背,仿佛时时刻刻๑在提醒似的,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高士逸转眸瞥了嘉庆帝一眼,再将视线转回玉莹身上,了然一笑:“三哥明白了。玉莹不必放在心上,有事到客栈来寻我就是了,告辞。”
她不是因为高士逸的话有绮思,倒是有些说不出的尴尬罢了。毕竟进宫前的事,都是前尘如梦,她之所以先前躲避,就是怕徒惹牵绊而已,再者……那个ฐ挨千刀的皇帝要是知道了,还不知要如何作。
言毕,故意回眸往那一丛阴影瞟了瞟,笑意深深。玉莹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即刻明白了这是嘉庆帝留下的暗卫,些许的恼意伴着几份宽心,说不清究竟是何种心情。
瞧这位主子依然毫无所动,雪娟愈急切地嚷开来:“我的好娘娘哎,就算是以前的如妃,也没能得到这待遇呐?这位的手段怕是更多一点,要是让她将孩子生下来,又是位阿哥,皇上只怕要将她捧到天上去。到时候,还哪有娘娘的好处?”
完颜氏俏生生地立在旁边,一对媚眼单会在嘉庆帝身上打转,自然也顾ุ不上玉莹。
想了半天,还觉得直接去养心殿求嘉庆帝最直接,毕竟现在连安茜在哪儿都不知道。
玉莹想了想,微微颔道:“也是,等如妃那儿来传话吧。我估摸着,完颜氏走了以后,她一定会找我去说说。”
话音断ษ,尔淳观察着嘉庆帝的表情变化。但见他先是愁眉不展,可又忽然下定了什么主意,语气缓和地问:“御医呢?御医在哪里?”
每一次都是如此。
“不用说了,就是皇后下的手。”玉莹咬着嘴唇,想了想又说,“这次尔淳兴许还在揣测,咱们不如替她证实一下。”7๕788๖小说网778๖8xiaoshuo
火烛跳动,极尽妖冶。
吉嫔的面容蓦地一白,有些忿忿地瞪了她一眼,但到底是不敢再贸然开口。皇后的目光在尔淳的脸上凝定了几秒,忽而又转到了玉莹身上,语气十分凌厉:“玉莹,晚饭过后,你又在何处?”
玉莹“恩”了一句,也就不再赘述。经过前世,她知道安茜这人本是极聪明的,可惜为人情所累,后又被仇恨蒙蔽双眼,以至于逐渐脱离了原本的道路,实在可怜可叹。
这句话说得一针见血,犹如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将孙白杨那一点酒气全部泼醒了:“香浮,你生气了?”
就在玉莹被那种眼光看得不好意思时,只听见嘉庆帝ຓ轻笑了一声,低沉的嗓音说了句玉莹听不懂的话:“看来,真是没把朕的话放在心上过。”
如妃坐在空着的椅子旁边,涂着鲜红丹蔻的手指一边摸着点翠甲â套,一边慢条斯理地说:“如玥不得不早些好,尤其是在这宫中ณ的日子,没有一双眼睛如何能看清那ว些暗箭伤人的小人呢,姐姐说没错吧?”
“好了,”待她们都说的差不多,如妃厉声打断了萦绕在耳畔的聒噪,却突然挽起了一丝很浅的笑容,但只有玉莹和安茜看得出,那是一种冷笑,“今日本宫也无意问谁得罪。各位妹妹还能将本宫放在眼里就好,谁要是想看本宫的笑话,指不定明日她就变成了笑话!”
“大人先起来。”幽幽一声叹息传来,玉莹明白如妃终究是接受了小格格的命运,“所以说,先前孙清华大人并不是故意托辞?”
越想玉莹越觉得有道理,便对身边的汀兰嘱咐道:“咱们快些回永寿宫去,天有些凉了,可别生病了才好。”
他仍是没打算放开她,反倒是将脸颊贴上了玉莹耳根子,轻柔地责备着:“难怪将门都敞开着,还趴在窗口,就不怕着凉么?”
“孙大人,一言难尽。”玉莹看着他,歉疚地笑了笑,明白是自己将他连累็了。
嘉ล庆帝霍然扯了玉莹一把,她本就不稳当的身子歪进了他怀里。嘉庆帝俯身印上了那张樱桃小口,接着轻轻地吮吸着她的嘴角,用温热的舌头细细地描摹出诱人的唇形,混杂着酒气的鼻息皆喷在玉莹的面孔上。
赏赐不断送入永寿宫,玉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挑出一支红珊瑚蝙蝠簪插在髻间,又对着铜镜描深了唇脂ฦ,两腮上添了些颜色,不多时就勾勒出一张令人心跳不已๐的明艳脸蛋。
但奇怪的是,这清音阁内空无一人,唯有檀香缭绕升起,余韵不绝。嘉庆帝走进亭子里,见石桌上摆着一方แ棋局,显然是一盘残局。
死死咬住嘴唇,玉莹只得捏住嗓子回道:“如玥近来身子不适,患了风寒,因而用面巾遮着,望皇上原谅。”
“小主宽心,下官能帮到的地方แ,自然不会吝啬。”孙白杨不等她说完,马上接口。
对啊,嘉庆帝在之前还有一任皇后。据说她备受太上皇的青睐,又生养了二皇子绵宁,性子温良娴ຒ静,可惜刚ธ生完孩子就在嘉庆元年过世了,会是她吗?
尔淳甩帕子施礼,柔然启口:“皇上驾临ภ承乾宫,尔淳有失远迎。”
安茜离开后,玉莹独自踏入了尔淳的宫里。推开宫门,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直呛得人皱眉,玉莹知道她自幼体弱,看来这次打击是太大了。
玉莹趴在八仙桌上,懒洋洋地看着人来人往,安茜正忙着指挥他们,她莫名地觉得累。
原来是皇上在皇后面前“美言”了几句,而皇上这一说,汪福寿他们也不敢再多嘴,所以皇后的态度才有了转变,决定试上一试。
这番话,倒也不全是做戏。下个月初的确就是额娘的生日,玉莹思念母亲的心情也是实实在在的。只是为何不说做给皇上或者皇后?原因很简单。
“小主这就折煞ย奴才了。”小禄子这人个性沉稳,说实话与安茜更为相配。再者从之后的事情看来,他要不是对安茜有意,何至于做这么多事情?只可惜了,是位公公。
经历了后面的是是非非,从冷宫凄清到荣华富贵,沉浮几度之间,假设还如此单纯执拗,只怕真是对不起在宫中ณ的这些日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没更,对不起大家了哈。虽然晚了点,还是要说一句新春快乐!
完颜氏这一回吃不了兜着走,嘉庆皇帝请不要大意地帮老婆教训她吧~
如妃的话堪堪说了两日,恕妃就特意派人来请玉莹到景仁宫后园赏桂花。安茜本想劝说玉莹推辞,但玉莹心中有数她必会出什么花招,倒不如正面接招来的好。
此时正是丹桂飘香的季节,景仁宫后园又是栽种了满园的桂树,甫入院子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米仁儿似的小黄花点缀在青葱的绿叶间,倘若不是走进了细瞧,压根不会想到散出如此芬芳的会是这等小花。
恕妃穿着一件锦蓝ณ百褶纳金纱衣,宽大的袍子恰好能遮住腰身,玉莹的眼光在她的腹部ຖ扫了扫,不由想到嘉庆帝ຓ在江南时的那番话,也许完颜氏确实没有怀孕。
“妹妹,前些日子是姐姐得罪了。”恕妃摇着一把鹅毛扇,纤长的手指搭在玉莹的腕上,状似亲昵地道歉,“华妃妹妹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姐姐就是个直爽人,若真是说错了什么,也是无心之过。”
玉莹同样不动声色,俏丽的眉梢向上一扬,唇角的笑容更为温和:“姐姐说的哪里话?咱们共侍一夫,自然应该齐心协力,就算是有些不痛快,妹妹也不会在意。相信姐姐也不会,是不是?”
完颜氏抿了抿嘴,挽着玉莹坐到旁้边的葡萄藤架子下,吩咐宫人端上两杯香茗,日光透过架子的空隙投射下来,在地上形成一片斑á斑驳驳的光影,同时将她们两人的面容一并模糊了。
“妹妹说的是。当初姐姐会入宫,完全是托了皇后娘娘的福。”完颜氏见玉莹仍是无甚反应,不禁叹了口气,“姐姐与皇上原是旧识,我一心倾慕他,他却好像早已心有所属。妹妹或者不知道,姐姐之所以颇得皇上宠爱,完全是某处与另一女子神似。据说这宫里受皇上青睐的女子,多半都是这个原因,不是面貌相像,就是性情爱好一致。总而言之ใ,不过是她人替身罢了。”
玉莹心中猛然一紧,原来完颜氏也早ຉ就知道这件事,不过她依旧轻描淡写地说:“能够侍奉皇上左右,已经是三生有幸。玉莹万万不敢祈求其他,妹妹也劝姐姐一句,万事看开则ท好。”
完颜氏突然笑了笑,只是这一抹笑中ณ不知为何多了点悲哀,与她一贯的跋扈看起来很不一样:“实不相瞒,假设姐姐不是倾慕皇上,何苦要到这个ฐ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แ来?一入宫门深似海ร,姐姐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玉莹本来十分讨厌完颜氏,可是这几句话她倒也说得实在,看来嘉庆帝在完颜氏心目中地位很高,她所以觉得吃味难过,全然都是心中有这个男人。
想到这里,玉莹不由觉得有点凄楚。永琰虽是希望她们一心待他,但他自己้又不能做到เ数分回报,因而两ä者之间总有一方伤心,还不如没有情爱,干脆将荣华富贵列在位,才能不去分清对这个男人究竟是何种感情。
“妹妹可知道,你最像那姑娘的是哪儿?”
完颜氏蓦地出声,让玉莹吓了一跳。她心思转得也很快,马上就觉得这句话的奇怪之处,不禁问道:“难道姐姐知道皇上喜欢的女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