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玄音阁女院还从来没有收过平头百姓家里出来的闺女。
文笙心中说不上有多懊悔,却更坚定了来日学琴的决心。
费文友心底生寒,他们这些乐师,包括他在内,仗着琴箫绝技才能傲视天下高人一等,一双手若是废了,再活着便如行尸走肉,还不如死了痛快。里面的齐鹏和几个军官看来是对陈慕深恶痛绝,才会下这样的毒手。
李曹没有说话,由á头至脚认真将陈慕打量了一番。
文笙见状颇不放心,道:“我也去吧。”
少顷,李曹画卷到手,他将那幅画打开,铺到了桌案上,示意文笙一起来看。
她柔声道:“别哭了,想来舅舅已经和你说过了,你的笙儿上吊时就死了,大约是老天爷觉着她死得可怜,没有令我转世投胎,而是把我送来代替她。仇我已๐经帮她报了,如今事情处理完,我也该走了。”
这也是白士元付给文笙的酬谢之一。
等等,旁人的风言风语……
大街上戒防未撤,但一连封城这么เ多天,其间因为ฦ各种原因想要离开离水的人越来越多,老百姓不知就里,怨气很大,县衙迫于压力,由今天开始每日限时两ä个时辰允许百姓出城。
更要命的是因为下了这么大的气力却没有捉到凶手,所有的人,包括一开始对文笙和她的画深信不疑的白士元和傅长沙也不禁心生彷徨,到底文笙为他们指出来的方向对不对呢?
首阳先生遇刺身亡,凶手迟迟不能ม归案,李曹这些天感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巨大压力,焦头烂额之ใ下,除了不停调遣将军府的兵,便是盯着县里的衙役。
傅长沙一连几日未见文笙,进门倒抽了一口凉气。
李荣回头一看,心里这个腻味。
文笙站在船板上,低头望着那滩血迹,只觉心跳越来越快,有些气短。
文笙不由地僵了一僵,慢慢回抱住李氏,抬起一只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抚道:“快别哭了,娘,你的脸都肿了,不信自己照镜子看。”
出事到现在白士元两天没合过眼,但觉身心俱疲,整个ฐ人仿佛老了十岁,打不起精神应付文笙,两手按住额头不住揉捏,长叹一声,向一旁的傅长沙道:“罢了,你陪着她去见见麟远最后一面吧。”
文笙松了口气,赶紧向那军官道谢,军官摆了摆手,好意叮嘱道:“快去快回,不要触犯了宵禁。”
前院的客人没有久呆,很快告辞离去。
李荣心烦意乱,沉吟道:“你去看着她,别惹乱子,也别ี遇上危险。这么大了长点眼色,回来说给我听。”
文笙不知道其中奥妙,但她由白麟远的画已经判ศ断出他的短处在哪里,指点他:“你的基础很扎实,不过画画从来都不求形似求生韵,我若是你,便先不去归雁楼画ฑ人物,多到外边走走,能研究别ี人的画最好,先画一百张完全不同的云,等画完了,再画一百张不同风格的水。我想等你画完,应该会有一个很大的进步。”
林伯叹了口气,他着实不想给主人家惹麻烦,只是事情发生得太快,他当时担心抓了姓戚的少爷脸上不好看,并没有考虑太多。
文笙还是第一次听这支曲子,等姓戚的老者拉完,她才惊觉脸上有些凉意。
姜氏看清楚碎在地上的是什么东西,这才有些后怕。
文笙额上的青筋几乎要跳起来,攥了攥拳头,暗忖:“我都同你说过了,顾大两口子狼子野心,你去求他们有什么เ用?等着,总有一日,我要为ฦ你们娘俩洗雪羞辱,要这对贼夫妇好看。”
她细细翻看那些画,原来白麟远不但画水墨,也画工笔白描。
文笙一直特意压着嗓子说话,声音不大,但隔壁的白麟远不过隔着一道屏风,绝对会听得真真切切。
文笙四下一望已将楼ä里情况尽收眼底,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那伙计,压低了嗓音问道:“常来这里画ฑ画的那位白公子,可在楼上?”
她这时坐在老太太边上,望望兄嫂,突道:“管家是大哥早ຉ就看好的,自然错不了,只是这么เ一来,咱们可压不住她大伯那ว头儿,那赵善道怕是不会甘休。还有,笙儿的嫁妆……”
这时候驴车已经停下,青桂悄悄撩起车帘子向外偷看。
文笙听她如此谨慎,忍不住问:“外边坏人很多?眼下世道乱到女子都不敢上街了么?”
周围看热闹的越聚越多,文笙听到有人议论,说是今日会有大人物到离水来,一会儿要由á此经过。
“这院子可真宽敞,我家还没有这里一半儿大呢,就这样爹娘商量说还要再在东厢盖一间,我二哥明年就该娶ດ媳妇了。”
文笙未见其人先听到声音,就见一个ฐ圆脸妇人推门进来,目光晶亮,行动间透着一股精明强干。
老仆顾江像截枯木悄无声息守在门口,闻声望来,眼睛一亮,低声向内禀告:“老爷,是九小姐。”
凤嵩川ษ坐在上首正中,费文友和几个师弟左右相陪。
文笙的目光落在凤嵩川身侧一抹身影上,那里正有一个美人含羞带怯跪坐着侍酒,身上穿着雪青色外裳,蝶戏水仙的素白长裙……
姓凤的,这个仇算是结大了。
今晚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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