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忽然弯了弯唇角,“江教授,你在生什么气?”
俊朗立体的五官在那一刹那透出令人窒息的压迫力,深潭般的黑眸暗得透不进光,江临一字一顿道:“段小姐,再问下去,就不合适了。”
他睨了眼段子矜,低醇的嗓音徐徐铺开:“坐下,好好说说你要谢我什么เ。”
离近了,便越发能看清他英挺的眉骨,飞扬浓密的长眉,还有那双幽深如泽的黑眸,搭配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俊朗而肃穆。
她脱下沾着寒气的外套,刚把包挂在玄关的挂钩上,便听他道:“姐,我昨天又接了一支广告。”
虽然唐季迟确实做到了像六年前说的那样,与她之间除了上司与下属的关系以外,再无其他。可她还是怕,怕他随时想从自己身上讨回曾经欠他的那些,而自己้却没有可以偿还给他的。
段子矜冷不丁地被她这么一吓,寒毛都惊出来了。她无奈地瞥着孟恬,斥了她一句:“别一惊一乍的。”
他自己先是一愣,侧过目光,便看到对面那个原本还与他针锋相对的女人,在那一瞬间,面容褪尽了血色。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เ是他想得到เ却得不到的吗?
段子矜怔了好久,对上他郑重其事的表情,才轻轻笑了,“江临,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ฦ了求我不要告诉你女朋友,你不会和她结婚?”
段子矜不着痕迹地侧过身去,却听见他疏离而淡漠的声音,“段小姐,我找你来,是为了谈谈昨天晚上的事。”
她欠他的永远也还不清,还有什么脸面去求唐季迟帮忙?
邵ๅ玉城嘴角牵起一抹笑,敬谢不敏道:“正是因为跟了大哥这么多年,我才清楚,别人都不行,唯独你段悠可以。如果大哥真的把一切都忘了,那再好不过!”
邵玉城不敢再想下去,这个假设让他不寒而栗。
爱是可念,不可说。
价值不菲的白衬衫被她纤细的手指捏出难看的褶皱,而此刻江临的脸色,也不比那件衬衫好看多少。
邵玉城瞪大了眼睛,段子矜这个女人,平时看上去冷傲强势,恨不得把“生人勿近”四个大字贴在脑门上,没想到发起酒疯来还真不客气,专挑着雷区踩。
“诶——咱们不过去吗?”邵玉城追上他,“她好像是一个人。”
“段姐,杨组长就是想拿你给方雨晴当替罪羊!”孟恬靠在洗漱池上,说得激动了,声音也拔高不少,“现在这村子被国家征收了,咱们做了一半的东西卡在流水线上,进了那么多钛ใ合金全都浪费了,五百万的损失,这责任谁担得起?”
“你好,段小姐。”邵玉城静静开口,语气和善,段子矜却觉得有如被他的问题掐住了咽喉,“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孟恬接起电话交谈一阵过后,忽然捂着电话的话筒转过头,一副快急哭了的模样,“段姐,酒店前台说陈书记今晚在这里宴请江教授和他的助理,邀请咱们一起参加,算是违约的赔罪。听这意思估计他们是谈成了,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随着那双修长的腿迈进一步,段子矜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窗台上,压住了吊兰垂下的枝叶。
“陈主ว任,三百件机器,将近五百万的开支。我们公司在这其中的亏损,您打算怎么赔偿?”
“亲爷爷?”段子佩也有点恼了,“你把他当爷爷,他什么เ时候拿你当孙女看待过!”
老人的视线挪了过来,落在她身上,那绝对称不上善意的眼神,让她如芒在背。
段子矜不禁露出苦笑,现在她想不进去倒也不行了。
小护士换完药瓶,又端着空托盘走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她和段老爷子两个人。
“你又来干什么?”比起段子矜的局促,段老倒是端出了主人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