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走进客厅,于焉就从后面的房间迎出来,他的唇上含着浅笑,眼神里仍依稀可见一抹难言的尴尬。
“画家。”他说,“我母亲遗传了外祖父的艺术细胞,后来她虽然没有继承外祖父的衣钵,而是做了饰设计师,但这个ฐ职业也跟自小外祖父给她打下的绘画底子大有关系。”
穆寒立刻看穿了我的诡计,却不点破,和蔼地一笑,说:“我并没有说不让你写稿子啊,只是不想你住在这么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แ。我不放心。”
虽然我的嘴上在埋怨,心里却是美滋滋的,眼角也像沾了露珠似的,湿润了。
我的心立刻被融融暖意包围了,答话也甜似蜜糖能拉出糖浆丝来。我把锦庐的情况做了详细的描绘,也把跟中介的纠纷简单复述一下。
穆寒越忍不住笑,朝我连连摆手说:“凌羽,别让我再笑了,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又是穆寒打来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一个ฐ“又”字,难道我还在因为ฦ出那天他摆的臭脸而怀恨在心吗?不可能,我凌羽不是那样小气的人。我赶紧摇头否认。
洗漱完毕,于烈让老板娘给我们准备午饭,并告诉她吃过饭我们就打算去客运车站买票回省城了。她答应着去厨房张罗,我和于烈坐在厅堂里,看着客栈门外偶尔经过的路人,默然无语。我是太累了,懒得说话,而于烈则ท是感到非常遗憾,这一趟来念城,她是带着满心期待的,结果却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除了得知青裳的父母均已过世,哥哥精神失常外,几乎没有得到关于她本人的任何信息。大文学
“妹,哥想你啊,想你啊……”青裳的哥哥又哭了起来难。
“如果今天青裳的哥哥不来,我们怎么办,明天继续来等吗?”我问。
“嗨,那个疯子啊。我们念城把那种最喜欢落在甜食上的小飞虫叫做‘蜂子’。刚才有几只在我的眼前乱ກ飞,我才一边赶一边叫它们走开的。”男人不屑地撇撇嘴,冷眼打量着我们两个ฐ外乡人,很不理解也很喜欢我们如此多事。
老妇人“咯咯”咳了几声,并不搭腔。
老妇人并不在意,兀自一口接一口悠闲地抽着。
回到房间,于烈躺倒在床上,两手抱在胸前,闭上了眼睛。我守在一边等了一会儿,再凑过去看她,她已经睡熟了,鼻息均匀而又安详。
“喂,哥,我忙着呢,有什么เ事快说。”她的唇角噙着一抹甜丝丝的笑意。
“什么意思?”我没听懂,也跟着追问。
于烈满意地抿起嘴唇,说:“这还差不多,行了,好妹妹,今后就跟着姐姐混吧,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那只白喉矶鸫还在吗?我想多拍几张照片。”他摆弄着手里的照相机说。
“我会远远地望着他们,分享他们的幸福,决不会贸然前去打扰的。大文学”于烈肯定地回答。
“哇,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我赶紧拿起筷子,一边品尝一边对于烈说:“别笑话我,我总是无法拒绝美食的诱惑。美食当前,我的意志力一下子就跟破棉絮一样,变得薄弱不堪了。美食不仅能让我的味蕾怒放,更能使我在情绪低落时兴高采烈。所以,我老爸曾经对别人说,我这个丫头其实很好哄的,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只要带她下个馆子,吃顿大餐,满天的乌云就都散了。”
“你的意思是鬼魂?”
窗外,那只鸟唱得累了,再无声息。
我终于理解妈妈为什么愿意放弃理想,安心做爸爸背后的女人了。爸爸,值得她这么做。
“什么心灵感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跟我的宝贝女儿聊天了,我很忙,我的女儿也很忙,但是,忙碌是理由吗?不是。所以,今天我不想再等了,我要主动打电话给女儿,说一句‘老爸很想你’。”话筒那边传来爸爸半是调侃半是责备的话语,我的眼睛一下子潮湿了。
“哦。”我猜一定是我说出青裳๙的名字后,给她那ว陷入迷途的调查找到了新方向。
一只蓝色头颈่,腹部呈橘红色的小鸟不请自来,像是被暗香浮动的合欢花所吸引,落在合欢树的枝头一边步履轻盈地蹦来跳去,一边出一阵似在吹奏笛箫的鸣叫声,悠长且富有韵律。
“情同姐妹?那她一定知道青裳的情况了,有没有说青裳现在在哪里?”穆寒接着问。
穆寒沉吟着点点头,似乎也同意我的看法。
“刚到。锦庐里里外外的门都开着,我一路走上来,一点声音都没有,我都快被吓死了,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他的语气满是苛责的意味,但望着我的眼神却充满关切。
而那个ฐ遁入黑夜的纸灯笼又指引了谁的脚步呢?我的思绪如烟霭般氤氲飘摇,不受约束地延展开来。
“青裳后来的去向不明是不是也跟这个ฐ人有关?他们之间是无果而终,还是双宿双飞了?”我忍不住追问。
我的心脏ู又开始不规则ท地跳动起来,
就像我和于烈想做的那样。
“千万别郁闷。想想看,有个人值得你这样关心照料,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即使这个人不善言词,你也应该能够感受到他的心被沉甸甸的感动填满了。只有我这样的外人才会把感激挂在嘴上,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而且,我一直都很希望能像你一样,有个ฐ兄弟姐妹去关心,可是,我妈不给我机会啊。”我说完,把一块山药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8』(o)o{小}[说]【网】7788xiaoshuo
“只是猜测。但穆寒和于焉两个人好像都没有理由á那么做,你说呢?”她很狡猾,知道寻找答案的主动权在我,所以,又把问题给我抛了回来。
“恩。以前我每次从锦庐门口经过时都不想耽搁,我总觉得即使只是望一眼这座房子,都会不寒而栗。”
“呵呵,你忘了当时于烈还说过我的话一向不着边际呢。”于焉又低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