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艺术界的事知道得极少，关于文字的事较为留แ心些。
现在的文艺，是往往给人不舒服的，没有法子。要不然，只好使自己逃出文艺，或者从文艺推出人生。
如果这是“革命文学”，则做“革命文学家”，实在是最痛快而安全的事。
我拿了钥匙，走进统舱，果然看见两位穿深绿色制服的英属同胞，手执铁签，在箱堆旁站着。我告诉他这里面是旧书，他似乎不懂，嘴里只有三个字：
又是演讲录，又是演讲录。
在诗一方แ面有丁福保辑的《全汉三国晋南北朝诗》9。——丁福保是做医生的，现在还在。
还不但此也哩！他到你那里来的时候，还每回带来一担同情！一百回就是一百担——你如果不知道，那就因为你没有精神的眼睛——经过一年，利上加利ำ，就是二三百担……
你以为“骂”决非好东西罢，于有些人还是有利的。人类究竟是可怕的东西。就是能ม够咬死人的毒蛇，商人们也会将它浸在酒里，什么เ“三蛇酒”，“五蛇酒”，去卖钱。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七年十月二十二日《语丝》周刊第一五四期。
附带还要说几句关于毛边的牢骚。我先前在北京参与印书的时候，自己暗暗地定下了三样无关紧要的小改革，来试一试。一，是首页的书名和著者的题字，打破对称式；二，是每篇的第一行之前，留下几行空白；三，就是毛边。现在的结果，第一件已经有恢复香炉烛台式的了；第二件有时无论怎样叮嘱，而临印的时候，工人终于将第一行的字移到纸边，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使你无可挽救；第三件被攻击最早ຉ，不久ื我便有条件的降伏了。与李老板10่约：别的不管，只是我的译著，必须坚持毛边到底！但是，今竟如何？老板送给我的五部或十部ຖ，至今还确是毛边。不过在书铺里，我却发见了毫无“毛”气，四面光滑的《彷徨》之ใ类。归根结蒂，他们都将彻底的胜利。所以说我想改革社会，或者和改革社会有关，那是完全冤枉的，我早已๐瘟头瘟脑แ，躺在板床上吸烟卷——彩凤牌——了。
“燕地……女子……冬月以栝蒌涂面，……至春暖方涤去，久不为ฦ风日所侵，故洁白如玉也。今使中国妇女，尽污于殊俗，汉唐和亲之计，盖未为ฦ屈也。”清人将“今使中国”以下二十二字，改作“其异于南方如此”七字。
我自从被杨荫榆女士杀败之后，即对于一切女士都不敢开罪，因为ฦ我已经知道得罪女士，很容易引起“男士”的义侠之心，弄得要被“通缉”都说不定的，便不再开口。所以我和现代派的文艺，丝毫无关。
九月四日——
我得到这一种彻底的学识，也不是容易事，所以难免有一点学者的高傲态度，请徐先生恕之。以下是略述我所以得到这学识的历史——
2๐新月社以一些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为核心的文学和政治团体。约成立于一九二三年，主ว要人物为胡适、徐志摩、梁实秋、罗隆基等。该社取名于泰戈尔的诗集《新月集》，曾以诗社ุ的名义于一九二六年夏天借北京《晨报副刊》版面出过《诗刊》周刊十一期；一九二七年该社分子多数南下，在上海创办新า月书店，于一九二八年三月发刊综合性的《新月》月刊â。他们原来依附北洋政府，后来转而投靠蒋介石政权。
1้2这还是根据那一次的“名士脾气”的。
看见了么เ？”我总点点头，说，“看见了。”谈下去，他照例说，“在西洋，文学是只有女人看的。”我也点点头，说，“大概是的罢。”心里却想：战士和革命者的虚衔，大约不久就要革掉了罢。
第二，我常被询问：要弄文学，应该看什么书？这实在是一个极难回答的问题。先前也曾有几位先生给青年开过一大篇书目4๒。但从我看来，这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因为ฦ我觉得那ว都是开书目的先生自己想要看或者未必想要看的书目。我以为倘要弄旧的呢，倒不如姑且靠着张之洞的《书目答问》5去摸门径去。倘是新的，研究文学，则自己先看看各种的小本子，如本间久雄的《新文学概ฐ论》6，厨川白村的《苦闷的象征》7，瓦浪ฐ斯基们的《苏俄的文艺论战》8之类，然后自己再想想，再博览下去。因为文学的理论不像算学，二二一定得四，所以议论很纷歧。如第三种，便是俄国的两派的争论，——我附带说一句，近来听说连俄国的小说也不大有人看了，似乎一看见“俄”字就吃惊，其实苏俄的新า创作何尝有人绍介，此刻译出的几本，都是革命前的作品，作者在那ว边都已经被看作反革命的了。倘要看看文艺作品呢，则ท先看几种名家的选本，从中觉得谁的作品自己最爱看，然后再看这一个作者的专集，然后再从文学史上看看他在史上的位置；
8我去讲演的时候也偶然提起元朝，听说颇็为“x司”所不悦，他们是的确在研究中ณ国的经史的。
为材料，做小说做诗，我们也称之为ฦ平民文学，其实这不是平民文学，因为平民还没有开口。这是另外的人从旁看见平民的生活，假托平民底口吻而说的。眼前的文人有些虽然穷，但总比工人农民富足些，这才能有钱去读书，才能有文章；一看好像是平民所说的，其实不是；这不是真的平民小说。平民所唱的山歌野曲，现在也有人写下来，以为是平民之音了，因为是老百姓所唱。但他们间接受古书的影响很大，他们对于乡下的绅士有田三千亩，佩服得不了，每每拿绅士的思想，做自己的思想，绅士们惯吟五言诗，七言诗；因此他们所唱的山歌野曲，大半也是五言或七言。这是就格律而言，还有构思取意，也是很陈腐的，不能称是真正的平民文学。现在中国底小说和诗实在比不上别国，无可奈何，只好称之曰文学；谈不到革命时代的文学，更谈不到平民文学。现在的文学家都是读书人，如果工人农民不解放，工人农民的思想，仍然是读书人的思想，必待工人农民得到真正的解放，然后才有真正的平民文学。有些人说：“中国已有平民文学”，其实这是不对的。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北京《莽原》半月刊â第二卷第二十一、二十二期合刊。
4《辞源》一部说明汉语词义及其渊源、演变的工具书，陆尔奎等人编辑，一九一五年商务印书馆出版。
5梁实秋在《卢梭论女子教育》中说：“近代生物学和心理学研究的结果，证明不但男ç子和女人是有差ๆ别的，就是男子和男子，女人和女人，又有差别。简言之ใ，天下就没有两个ฐ人是无差别的。什么样的人应该施以什么样的教育。”
6“自然的不平等”卢梭在《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一七六二年出版中说：“人类中有两种不平等：一种，我把它叫做自然的或生理上的不平等，因为它是基于自然，由年龄、健康、体力及智慧或心灵的性质的不同而产生的；另一种可以称为精神上的或政治上的不平等，因为它是起因于一种协议，由于人们的同意而设定的，或者至少是它的存在为ฦ大家所认可的。”据李常山译本，一九二六年商务印书馆出版。
7“合吾人之ใ胃口者则容纳之”二句，是梁实秋《卢梭论女子教育》中的话。
8亚诺德．aທrnold，18๖22๐—1้888通译阿诺德，英国诗人、文艺批评家。梁实秋在所著《文学批评辩》、《文学的纪律》等文里常引用他的意见。
9白璧德i．bຘabbຘitt，1865๓—1933美国近代所谓“新人文主义”运动的领导者之一，哈佛大学教授。他在所著《卢骚及浪漫主义》一书中，对卢梭大肆攻击。梁实秋说卢梭“无一是处”，便是依据他的意见而来的。
10uptonsinclair阿通·辛克莱1้8๖78—1้9๗68，美国小说家。下文的《aonart》，即《拜金艺术》，辛克莱的一部用经济的观点解释历史上各时代的文艺的专著，一九二五年出版。cນalifornia的pasadena，即加利福尼亚州的帕萨第那城。按引文中ณ的阿嶷是该书中一个原始时代的艺术家的名字。这里的引文是根据木村生死的日文译本《拜金艺术》一九二七年东京金星堂出版重译。
1้1aon这个词来源于古代西亚的阿拉米语，经过希腊语移植到เ近代西欧各国语言中，指财富或财神，后转义为好利贪财的恶魔。古希腊神话中的财神是普路托斯plout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