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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埋在她肩头,人无力,声低哑,“疼死我了……”
这些日子的心酸都随这一场惊动痛到极致又化了个干净,那一时恨、一时怨、一时又千万放不下的纠缠也都慢慢平复。前路如何再无计较,只剩一心念,从此便是生死不弃,却为何念着他的名字,眼中的泪总也干不了……
正是恨极想骂,耳边忽闻小丫头轻声回话,“回奶奶,大奶奶来了。”
看小丫头只管抿着唇不吱声,莲心笑着拧她的腮,“你这丫头!跟你说话儿呢,怎的魂儿都不在!”
“大奶奶……”荷叶儿看着烛光中这静得让人生寒的人,心忧不已。今天这一番๘把那人死时的各种闲碎话都打听来了,若在平时,别说是说她自己,便是不相干的人她也会羞得无处去,可此刻,那曾经无意提及都会瑟瑟发抖的恐惧和羞耻都不见,没有颜色,没有波澜,那眼睛静得像是结了冰的湖面……
担心老太太不想重返朝堂会多倾向顾家,蓝月儿一早就去找静香,嘱意她一定要随了自己说。原本她应得好好儿的,谁知到เ了延寿斋便只剩蓝月儿一张嘴。当是她性子闷,不大会说这男女保媒之事,遂蓝月儿也并未当真计较,只自己้费尽口舌极赞丹彤。老太太听着虽是不多搭话,却显是动了心。
静香倚在窗前,远远望着园子外只露了一角边沿的延寿斋。听说他一早回来就去请安回话,这会子可是老太太留下午饭了?自己本是可以倚了借口到เ跟前儿去伺候的,可左思右想,总像是做戏。他曾说她最不善人前掩饰,这心心念念的苦,一旦见了露了心事,可如何是好?还是不去了……
一路疾驰而来,承泽绕开了农庄,直奔山腰处去。明知道那一日分离她也是不舍,也知道依她的性子,若是起了他意,绝不会只是不回音,该是根本就不会再收下他的信,可他还是屏不住就胡思乱想。这又到了大哥的忌日,听说她吃斋念佛、潜心抄经,他更是心急,真怕她又像在合宜园那般,一时想愚,又当这是她的业、她的命,此生只该守着“他”……
“回去?”丹彤一愣,有点局促,也想不明白,“慕大哥,我,我好容易出来的。端端跑了一个时辰才到,又等了你这半天,怎的就撵我走呢?”
“那……”青蔓的眼光落在信匣上。
静香专心着手下的颜色,口中倒是叮嘱道,“当心着些,别让人看见。”
人为剑魂,剑同人心,却为ฦ何天也与地合……
这次归来,府中的每一块砖瓦,每一处花木,都似与从前不同,适宜得让人忐忑。他说的对,是该早早回来。虽则ท他不在府中ณ,可芳洲苑近在咫尺,偶尔路过,只看一眼那朱漆的门,心就会跳;走过桃林,心也会跳;夜里倚着窗、看着雨,都会怦怦的。一日起起伏伏,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兔子。静香悄悄在心里骂自己不知羞,却又一刻也舍不得放走这感觉……
她的脸更红了,“……尽胡说。”
“啊!”一阵巨痛,疼得慕峻延叫出了声。
挨个儿咬碎一遍牙,丹ล彤抬头,努力聚着眼神光亮些,不想给他看出来刚才困得差点一头磕死在桌子上。想应他一声,可因为ฦ心里实在是讨厌,丝毫装不来,也就没吭声。
“刚折腾了这半天,他定也是乏了,让他歇着吧。”
抬眼看,她果然被他的“无耻”惊得挑了眉心,水润的眸子印出他调皮得意的笑,“呵呵……”
“嗯?”
“能怎样?”看这人伤得都动不了,还只管顾着情事,丹彤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把人都吓死了,我都受不得,何况她?”
“好多了,多谢你惦记着。”静香微笑着拉了丹ล彤落座,“早听二叔说起过你,今日终是得见,实乃幸事。”
心中的猜测似是应了,可又似留下了更多的疑问。静香低头,心思和目光都落在棋盘上……
可承泽这厢只敢暗里急,慕峻延那里却是急得名正言顺,连多周旋客套都不
终于……不见了。那经,那ว字,那人……
“是么?”荷叶儿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我可听说老太太一直就看不上姨奶奶,自然也看不得她娘家。”
静香的心一刻就乱,这究竟是
回到府中,承泽匆匆洗漱更衣便往延寿斋去请安。本想着总要把回来的因由跟老太太交代清楚,说不定还得撒个娇、耍个ฐ赖,遂在来的路上就把借口想了个ฐ实在。谁知到了跟前儿老太太竟是问都没问,只说回来的正好,也是有事要跟他说。看老太太颜色肃正,承泽赶紧问是何事,才知原来贺老将军在给府里去信时也给易府递了一封密信。
看他脸红了,口中也打结,该是知道此刻两人的尴尬,却怎么还不知退?静香顾不得再细究,慌慌应了一声,就往起站,却不想他逼得太近,自己身子仰得太多,一时有些站不稳。
她可也会牵挂?也会心疼?也会想他,念他,也会……急切切想见他?
再想平日,只觉愚了。在旁人面前遮掩也罢了,何苦要连自己的心也欺瞒?逼着不想,迫着恨,筋疲力尽……便是如此,依然屏不住,强着空一会儿,人就呆傻,下一刻泛过来,更是燥得如火烤炙!今早终是奈不住,急急派了福能儿回去,没什么要紧明白的指示,只是说去看看府里可好,各处……可都好?都在做什么เ,这几日都做了什么……
“不想吃。”
……淡雪轻纱随风绽,曼曼纤柔俏罗裙……倩身回眸,浅浅莞尔,楚楚娇,清清韵,看在眼中,心是软,心也颤……走过去,轻轻拉起她的手,很软,却还是凉,跟他想的一摸一样。他不觉笑笑,小心地捧了,握在掌心,又似不足够,捂在了怀中。不觉她凉,只觉自己暖,恍若归处……
“你说将来二嫂是什么样儿的?”
一身洁白的素孝,一条水蓝的披帛,清清如水,淡淡如兰,看在眼中ณ,心里的燥、心里的急一刻就被细细凉凉地润灭,再有那微微蹙眉的神色,不知自己是眼花,还是盼得苦,竟似看出了些牵挂,想起那回帖,承泽的心顿觉委屈……
“真的?”
承泽这里倒是未顾及儿女□,总是明白这无耻之人绝非疯傻,胆敢这般特立独行、不顾人言必是背景深厚,遂问,“此人身居何职?怎敢如此势气?”
任夫人在易府小住了数日便准备告辞。老太太自是极力挽留แ,任夫人难却盛情,推搪不过就又耽搁下来,却不想这一耽搁倒多耽搁出个陪客来。
棋谱?青蔓越纳闷儿,这是做什么?三爷的寿礼不是早就预备好了么เ?这临了熬夜的,是做什么?
……嫂嫂若如我做无缘之人,当心安,当无惧……
果然,锦盒内是那只象牙透雕船,静香小心地拿起端详,不禁又叹,真是精雕细刻,巧夺天工,盈寸之间竟连船蓬内那老妇煮酒的悠然神态都栩栩如生。
看这小东西竟然偷懒都能偷得如此理直气壮,承泽真是哭笑不得,干脆摆了兄长架子喝道,“不行!”
承泽这才笑笑,合计着等桓儿过了生辰,就是娘亲的忌,那个时候便是府里不着人来叫,他自己回来也不妨,再往后么……
“也不是,前些年随哥哥在京城,临走时正是第一场入冬雪。好大,漫天漫地的,我趴在窗前看了一天,娘亲说我看雪看呆了,爱雪,爱痴了。”说着,她轻声笑了。
蓝月儿笑着只管迎合,承泽心里却觉得不适宜,菱波苑?那可是紧邻着延寿斋,虽这也是老太太当真疼她才带着她,可毕竟离得近就得常在跟前儿立规矩,如今又要一桌吃,一日三餐的,岂不一刻๑也不得闲儿?
大爷的性子古怪易怒、毫无生趣,从小无论做什么都无长性,这虽多半是被病痛所迫,可日子长了便惯于如此,凭是东西,还是事,初时喜欢、爱不释手,可一旦ຆ尝了鲜,不过是一时半刻就丢在脑后,日后别说是念想,就是再摆到眼前,也只剩烦躁。像大爷这种人,本就不该动心!可既是动了心,就得三思而行,想要跟他,绝不能先让他得手,必得拿定了自己้,让他苦求不得才可望入房,以此方为上策!
“哦,对了,刚ธ桓儿进来前,你正有事要回,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