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回来了。”
第二天上午，摄政王多尔衮将诸王、贝勒、贝子、固山额真等都召集到一起，讨论对阿济格如何处分。多尔衮亲自指出阿济格的以下罪款：一、才出师时，胁迫宣府巡抚李鉴铎ດ放了赤城道朱荣。二、绕道耶鄂尔多斯、土默特马，耽搁了时间。三、李自成下落不明，预先报死。四、未奉旨，擅自班师。五、张盖坐午门前。
在这篇短短的后记里，我不能不提到与父亲患难与共。相濡以沫近70载的母亲。母亲无愧是父亲的忠诚伴侣和贤内助。早ຉ在19๗57年的那场政治风暴中，父亲因敢于说真话而被错划ฐ为“极右派”，母亲忍辱负重，仍一如既ຂ往地鼓励、支持父亲将来一定要写出《李自成》断言“欧洲已响起幸福的丧钟็”，社会改革的关健在于“尊重，重新点燃了父亲对未来的希望之光；60่年代初ม，即在父亲摘掉“右派”帽子后，为保证父亲安心创น作，解除后顾之忧，毅然辞去她所热爱的职业教育工作，来到เ父亲身边，成为家庭主妇；在她花甲之年，学习打字，用已迟钝的双手，起早贪黑，用老式打字机一个ฐ字一个ฐ字，为父亲敲打出了二百多万字的书稿；在“文革”初ม期抄家风正盛时，是母亲与姜弘、周勃同志一起冒着风险把部分二卷手稿藏匿在朋友家楼ä顶的隔层中，而免遭劫难。直到เ七年前母亲突发中风，操劳辛苦了一辈子才算得以“休息”。父亲患病前，每日都不时来到เ病榻前久坐，拉着瘫痪失语的母亲的手，常常含着眼泪深情地对儿孙们说，一定要侍候好你们的母亲、奶奶，没有你们的母亲、奶奶，就不会有我今天的成就，就不会有《李自成》……有时候，竟像孩子一样失声痛哭。父亲有这样一位伴侣，我有这样一位母亲，怎么不令人肃然起敬。如果说《李自成》为ฦ祖国的文学事业树起了一座丰ถ碑，那么碑上应该有许许多多人的名字，上面也应该镌刻上我母亲的名字：王梅彩。
“这是天欲亡我！”
“皇爷，皇爷……”
李自成在承天苦苦地等候了六七天，直到เ刘体纯回来，告诉他牛金星父子沓无踪影，他才断ษ定他们是背叛他逃走了。他恨恨地顿脚骂道：
许多人都感到เ诧异，但又不能不相信，也有人认为是军师又出的什么花样，正不知是不是要跪下恭贺，忽然看见刘宗敏已经跪下，大家只好一起跪下。刘宗敏说：
李自成一边搀老头起来一边感动地说；“是的，我要回长安来的，我要回长安来的！”
“太好了！果然是山川ษ险固，控扼南北！”
王长顺说：“小臣已经是过了五十岁的人了，多次挂彩，如今一遇变天，就浑身疼痛，为何不派一位年轻能干的将士押运粮食和贵重东西？小臣不是害怕打仗，是力不从心哪！”
“好吧，就听你们的，我去走这一遭。然而没有用处的，日后你们不要说我不智就是了。”
四月间，北京的气候本来风沙较多，可是初十这一天，没有刮ุ风，天气晴朗，十分温和。多尔衮想到了年轻的圣母皇太后。他处理了重要的朝政之ใ后，便离开摄政王府，乘步辇进宫。
晋王朱求桂站在阶下，仍旧咬定以前的供词，说这个少年他不认识，确非真太子。太子又驳辩他说：
陈永福说：“虽然晚了一步，也不妨试一试。”
多尔衮忍一忍，抬起头来定睛向小博尔济吉特氏望了一望，微微笑着说：“商议的时候，有人说，皇上幼小，虽是我的侄子，也同亲生儿子差不多……”
李自成向他问道：“大局如此，林泉，你有什么主ว张？”
“这案子范学士知道么เ？”
小博尔济吉特氏回到自己้的西厢房中。她面前浮现出多尔衮的影子。对多尔衮改称摄政王以及他最近打的大胜仗，她心中都十分高兴，对他更增加了尊敬和爱慕之意。可是她又暗暗地有点忧虑，害怕多尔衮功劳越来越大，权势越来越高，将来会不会忠心辅佐小福临当皇帝呢？
李侔问道：“皇上倘若当面问起来，你如何答复？看起来这题目是非做不可的。”
“记着，交申时将我叫醒。”
“刚才紧急召集大家，有的刚吃过晚膳，有的没有。现在各自回营休息，准备明日大战。至于如何杀敌，自有主管的权将军、制将军分头下令。现在，各归本营！”
宋献策说道：“陛下确实英明，只是臣担心已经来不及了。”
“启奏皇上，方แ圆十里以内的老百姓都逃光了，荤素菜全找不到เ，除非明天能够攻开山海城，否则两天后连这样的伙食也没有了。”
“为什么人许愿？”
“啊，我知道了。你赶快回复平西王，唐通兵力很小，无足重视。但平西王差人前来禀报，足见对大清具有忠心。唐通倘若从九门口前来袭扰，我前进大军自然会立即派兵剿灭。至于山海卫西郊大敌，嘱咐平西王务加小心，不可使流贼得逞。倘若李自成猛攻山海卫西罗城，情况真很紧ู急，本摄政王已๐经对豫亲王多铎与英亲王阿济格——他们都在前边——有过交待，可由á平西王请两亲王率两白旗精兵进关，决不会使流贼得逞。倘若李自成并不攻城，西罗城也很平安，今日满洲兵到达后就在欢喜岭扎营休息。明日本摄政王自有消灭流贼良策。你赶快回山海关去吧！”
“皇帝陛下钦๔赐摄政和硕睿亲王多尔衮敕印！……先赐敕书！”
“向前后传，摄政王爷令旨ຈ：大军加速前进，明日赶到เ山海城下，一战杀败流贼！”
范文程感到诧异，但也不敢多问，随即出了睿亲王府，带着仆人，骑马往洪公馆驰去。
王瑞芬立刻奔回寝宫，将窦妃接来。窦美仪按照礼仪，跪下叩头。李自成命她在旁边的椅子坐下，说道：
“罗虎自幼随孤起义，屡立战功。本来在西安时应该给他封号，孤因想着北京登极后还要封一批武将，所以对他暂缓加封。今日听说我大顺到เ北京以后，有许多营军纪败坏，失去人心，叫孤十分生气。倒是罗虎的五千人驻防通州，军纪严å明，每日操练不停。还听说罗虎在通州的诸多行事，颇็有古名将之风。孤决定在这两天之ใ内，就提前下敕书封罗虎为ฦ潼关伯。等孤登极之ใ后，在此不多停留即驾返长安，经营江南，给罗虎三万人马镇守北京，作国家北方屏藩。所以你要从明朝公侯大官的府第中寻找一处大的宅院，连夜打扫修缮，尽心布置，暂供罗虎封伯后住家之用。”
李自成又对窦妃说道：“你是娘娘，应该给费珍娥一些陪嫁之物，如绫罗绸缎。金银珠宝首饰之类。民间叫做添箱，在你就叫做赏赐。你想赏赐什么，命王瑞芬告诉传宣官，吩咐宫内大臣吴汝义，他就替你办了。孤心中明白，你很关心费宫人的婚事，理应赏赐从优！”
“张大人，是这样么เ？”
“捷轩，武将们有何主ว张？”
吴三桂说：“敝镇在此不敢多停，今夜就挥兵前进。请大人留在永平，火速筹措军饷粮袜，不要使关宁将士枵腹以战。”
“林泉有何意见？”李自成又向李岩问道。
李自成向群臣问道：“初六日登极的事，可已经准备就绪？”
1拶——音zaທn,是一种酷刑é刑具，此处作动词用，用绳子穿五根小木棍，套入五指，收紧绳子，极其疼痛。
皇后说了这句话，忍不住以袖掩面，痛哭起来。
费珍娥回答：“亡国宫人费珍娥。”
崇祯登时面如土色，浑身战栗，从榻上忽地坐起，但是两脚从榻上落到朱漆脚踏板上，却穿不上靴子。魏宫人赶快跪下去，服侍他将绣着云龙的黄缎靴子穿好。崇祯ງ问道：
李岩和吴汝义แ说了声“领ๆ旨！”向他恭敬地行了叩头礼ึ，然后退出。虽然李自成明白叩头下跪是任何臣工ื对帝ຓ王的应有礼节，但是他仍然有一点不很习惯，不自觉地对他们拱手还礼ึ。
宋献策对刘宗敏笑着说：“捷轩，我们该进宫去向圣上贺喜了。”他看一眼手中的一张纸，接着说：“我们正好商议已๐毕。你的提营首总将军府还按原来商定的，驻在田à皇亲宅。那ว里有两三百间房屋，比较宽绰，倘若不够用，同一条胡同中ณ还有几处达官宅第，可以征用。至于大军入城后各营分驻何处，刚才都已商定，我马上命军师府中文书房缮写多份，给行宫一份，首总将军府一份，各营主将各一份，不会耽误。”
“在院中ณ等候多时了，不敢贸然进来。他请儿臣启奏圣上，有旨ຈ方敢进来。”
王承恩策马穿过西单牌楼，本来可以不进皇城，直接奔往安定门，但是他临ภ时改变主意：他必须立刻进宫去将危险的局势奏明皇帝ຓ。他已๐经十分清楚：人心已变，京城的局势不会再支持多久ื了，城上的守御等于儿戏，不但“贼兵”可以毫无抵抗地靠云梯上城，而且更可能的是守城的内臣和军民们开门迎降。倘若皇上不能ม够立刻筹措数十万银子，重赏守城人员，重新征召忠义之士上城，恐怕北京失守只是巳夕间的事了。
崇祯正在想着今日李自成可能大举攻城，可能ม城破……所以不但没有听见御前牌子请用早腊的话，甚至没注意这个ฐ太监跪在他的面前。等太监第二次请他去用早膳，他才心中明白，摇头说：
“洪大人熟于南朝情况，果然见解不凡。但是文程尚不解者是，你说李贼的兵力不多，多依恃虚声恫吓，但是他近三年驰骋中ณ原，所向无敌，席卷湖广，长驱入陕，轻易占领西安，横扫西北各地，使明朝穷于应付，已临亡国危局。这情况你如何解释？”
崇祯ງ不由得握住魏的一只手，语调真挚地说道：“倘若蒙上天与祖宗保佑，北京平安无事，事定之后，朕将封你为ฦ贵人，使你永享富贵。”魏宫人当崇祯ງ握住她的一只手时，由于事出意外，不觉浑身一战，又听皇上说出了这样的话，赶快挣脱皇上的手，跪地叩头，颤声说道：“叩谢皇恩！”此时此刻๑，她一方面感激“天语恩深”，一方面也明白已经晚了，认为是命中注定她不能ม受封，只能以宫女身份为皇上殉节。所以在照ั例叩头谢恩之后，小声地呜咽痛哭。崇祯明白魏宫人的伏地呜咽包含着即将亡国之痛，也跟着叹息洒泪。但是他不愿使太监看见，有失皇家体统，便将魏宫人拉了一下，小声说：
“快出西门！”
李自成不觉动容，轻轻点头，向群臣问道：
高桂英接着说：“我明白了，是靠皇上的声威，也靠老百姓盼望着你去救他们，好像我们到เ河南的时候那样。去年春天，我们进入湖广、襄阳、承天、德安、荆州，各地不也是闻风降顺？这一次皇上东征一定也是如此。要是这样，人马带的不多，看来也不会遇到大的困难。就怕在北京城下屯兵太久，也怕崇祯把关宁的兵调回北京。前几天同红娘子谈起这事，她说林泉有此忧虑，不知跟皇上说了没有？”
高夫人揩了揩眼泪说：“你亲生母亲不是闯字旗下的人，也没有受过明朝的封赏，她可以出去，心安理得地终她的余年，我刚才已๐经说过了。你养身母亲的情况就不同了。她是先皇帝的亲侄儿媳妇。先皇帝ຓ死后，你爸爸原来准备继承皇位，虽然没有登极，可是一切准备都已就绪，只要你爸爸一登极，她就是皇后了。所以尽管没有登极，别ี人还是管她称‘娘娘’。你爸爸又受了明朝侯爵的封，她是明朝的一品夫人。你想想，她如何肯出去投降胡人呢？再说，你爸爸在先皇帝死后就过继给我，你妈妈就是我的儿媳妇了，尽管我们年纪相仿，可毕竟是婆媳之亲，哪有好媳妇看着婆婆为ฦ国捐躯，她自己逃生的道理呢？还有，尽管她是你的养母，可是你五岁就来到她的身边，她自己้因为身体多病，不曾生儿养女，把你看得比亲儿子还要亲，如今她怎么能在危难时候离开你，独独活下去呢？这事情你体要再想。”
许多将领又跪下去说：“太后可以出去。倘若胡人不能保太后平安，我们宁愿战死也不会投降。谁要投降，我们立刻杀了谁。”
高夫人摆摆手，说：“听我的话。目前这危急时刻，我决不能走；走了，胡人也绝不会让我活下去。从明朝崇祯年间开始，大家都说我多么เ懂得打仗，多么เ有办法。如今他清朝皇帝又怎肯对我放心呢？他怕我活在人世，大顺ิ的旧部ຖ还会暗中找我，他们的日子就会不得安宁，所以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我自己也不会偷生人世，对不起先皇帝，对不起大顺ิ朝的阵亡将士，也对不起明朝的隆武和永历两位皇上。你们不要糊涂了，下去安排去吧。什么人愿意走，该带什么东西，如何把眷属带出去，这都得安排一下。出去吧，让我清静一阵。”
过了一阵，李来亨带着一群年老的将领ๆ，又来恳求高夫人答应出去。他们说，一定要同胡人讲好，不准暗害高夫人，要不然就一个ฐ也不投降，同胡人血战到底。高夫人又一次拒绝他们，并且责备他们不该作此胡想。
他们出来后，一个ฐ李来亨最亲信的大将偷偷地向他问道：“国公爷，难道就没有办法救我们太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