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献策说：“臣连日观望天象，占候望气，有一祥瑞，臣已经看了三天，今天不能不赶快奏闻。”
李自成正要去追上老婆婆询问，有一位逃难的老人向他的面前走来。皇上的扈从这时都已๐下马，有一个ฐ人正要去拦住老人，不让他走近皇上，可是李自成立刻๑挥退了这个贴身扈从，向老头问道：
李自成点点头：“就这么เ办吧——走，我们到蛇山那头看看去。”
“你们坐下吧，我们虽是君臣，可是多年来患难相共，祸福同当，如今又要……你们可都准备好了？”
这是四月初一日的下午，左良玉将船泊系于九江北岸，便立即派官员给袁继成送去一封书信，说明他往南京救太子的用心。他在信的结尾处写道：
清兵占领了西安。高一功、李过得到消息，赶快放弃榆林，从陕西省的西部南下，沿途收集大顺军驻防各地的零散人马，向汉中一带奔去。
李时和十名旧ງ日锦衣旗校一起跪下，噙着眼泪同声回答：“这是真太子，一点不假，我们愿以生命担保。”
牛金星也说：“万不要打草惊蛇，暂时只能ม睁只眼合只眼，暗中防备，最为上策。至于李过将军，手下有三千精兵，看来姜瓖还不敢对他动手。”
十一月下旬的一天，当多尔衮坐在她的面前谈些重要国事之ใ后，有片刻相对沉默，好不自然。她觉察出多尔衮仿佛有什么特别的心思，分明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她含着不自然的亲切的微笑，避开了多尔衮那明朗的有点奇怪光彩的眼睛，忽然叹口气，说道：“叔父摄政王日夜操劳，皇上登极大典和封、赏的事都办得十分圆满，你也该稍稍休息几天啦！”
“把他带往太原。不要杀他，路途上也不要苛待他。他犯罪在两年以前。到太原以后，如何处置，再作斟酌。”
刑部尚书说：“他暗中联络的那些人，也有害怕的，到顺天府衙门自首。顺天府就派人把他逮捕了。可是那个自首的人，详细情形也并不清楚，对这个和尚的来历也不清楚，是别人找他联络，他自首的。现在顺天府已经抓到几个ฐ人，但他们实际都没有当面跟和尚谈过话，只知和尚是来探查太子和二王下落的，其他都不知道。”
“妈妈，你想去燕京么？”
李侔同红娘子听了这话，觉得也只好如此了，于是大家继续讨论。李侔问道：
李自成像一般北方边塞人一样，没有洗澡的习惯，可是现在一则身上确有不少虱子、虮子正在咬他，咬得皮肤很痒，二则马上要换通身里外的衣服，召见群臣，所以就立刻同意沐浴ภ。沐浴之ใ后，他吩咐免去平时用膳的礼仪，免去奏乐，只叫窦氏陪侍，另有两个ฐ宫女服侍，吃了简单的午膳。
又过了一阵，西罗城不再打炮，李自成接着说道：
“献策，会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么？我想，吴三桂顶多只有三万多人马。万一我们去山海ร卫作战不利ำ，可以全师而退，还不至于使大局不可收拾。当然，出师不利，不但会大损我军士气，也会大损孤的威望。孤的心头沉重，不过为此罢了。”
“有旨ຈ，叫你们各位进帐共用午膳！”
佘一元回答：“不，这座小城的时间近。崇祯十五年，杨嗣昌做山永巡抚，修筑北翼城和南翼城，没想到今天很有用了。”
“臣不知道。臣只知道臣来的时候，石河滩靠西岸一带展开大战，战斗十分激烈。臣奉平西王密令，出山海关前来见摄政王爷启奏军情，石河滩上以后的战况就不清楚了。”
“摄政和硕睿亲王多尔衮跪下，恭受敕印！”随摄政王出征的诸王、贝勒、贝子、公接着多尔衮，按照赞礼官的鸣赞，跪了三次，叩了九次头。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乐止。礼毕。
清军人马在宁远南边休息打尖以后继续前进。春夜天朗气清，月光明亮。大军在旷野上的脚步声，马蹄声，既显得军纪肃然，又显得威武雄壮。或远或近，在月色下不时有萧萧马鸣，互相呼应，此起彼落。每隔一阵，就由跟从摄政王的巴牙喇兵中传出令来，又迅速向大军的前后由近及远传下去：
“我叫你洪承畴，因为ฦ只有你最能了解他的心情，他也肯对你吐露心思。你去看了他以后再回你的公馆用早餐，去吧。”
李自成向王瑞芬问道：“费宫人还没来到？”
“他听说皇上要他留后北京数日，所以连夜将全营操练之事向将领ๆ们安排一下，明日上午必会尽早ຉ赶到。他来到后先到午门见臣，略事休息用膳，臣即引他进宫，叩见陛下。”
王瑞芬赶快跪下。
吴三桂并不深问，只是做出很亲密的样子说道：“目前天下纷扰，局势变化莫测，大人也需要留แ个退步才是。唐大人，你说呢？”
李自成的神色更加严峻，但没有即刻๑说话。他的眼光在刘宗敏等武将和牛、宋等文臣们的脸上扫了一遍，而脑海ร里却闪电般地同时想起了许多足以使他心烦的情况。近来从各地来的军情塘报和密奏，他知道河南汝南这个重要地方แ，已经被劣绅地痞占据，最早被他派兵攻破的并委派了地方แ官的郊县城，新า近又落入明朝的地方官绅之手。另外，从去年十月起，依靠他的声威，不靠兵力，差ๆ人传牌到豫东和山东各地，处处百姓驱走了原有官吏，打开城门迎降。可是近来情况已๐经在变，各地因无兵弹压，绅民不服，谣言蜂起，派去的州、县官无力理事，朝不保夕。他不能不想到，倘若吴三桂准备就绪，与江南明臣联络，为崇祯缟素发丧，倡言复国，号召天下，从湖广到河南，到เ山东，到徐砀一带，北连畿辅各府、州县，必将处处骚动，与我为敌，如何是好？……想到这里，他忽然下了决心，在心中说：
“伯爷，京师危急，君父有难，正是我辈为ฦ臣子的……”
李自成在初听到军师奏明吴三桂的议和条件后，确实十分震怒，将御案一拍，骂道：“岂有此理！”但是他并非那ว种性情浮躁的人，在盛怒之下能够自我控制，迅速地恢复冷静，思考了东征问题。此刻他的主意差不多已经定了，向正副军师问道：
李自成无可奈何地苦笑一下：“叫他等候一阵，等候召见了群臣之后你带他来吧！”
刘宗敏忘记起身，坐在椅子上回答：“臣决定从明天起开始逮捕明朝的皇亲勋臣和六品以上官员，先用夹棍夹死几个，打死几个ฐ，杀一杀他们的往日威风，出一出天下百姓的怨气”
崇祯命太监们分头去叫太子和永王、定王速来，又对皇后说道：
“你的官卑，我不同你说话，体要多问。倘若你的主子已经进宫，我可以对你们的主ว子当面说出真情。”
魏宫人又叫道：“皇爷，大事不好，你赶快醒醒！”
“崇祯也太狠心了！”
“监军老爷，提营刘将军和军师对您说了什么เ话？”
李自成笑着说：“自古没有不亡之国；周朝虽说有八百年，但是平王东迁之后，过了两代，周天子徒有虚名，十分可悲。孤只愿大顺朝能够享国四百年就够了。”他满意地嘿嘿一笑，问道：“双喜，你还有事要禀奏么？”
王承恩不好再说别的话，也向王德化作揖告辞。他是从德胜门一路沿城头巡ำ视来的，他的几名随从太监和家奴有的跟随他上城，有的牵着马从城内靠近城墙的街道和胡同追随。他从阜成门旁边的砖阶上下来以后，曹化淳已๐经带领着众人走远了。他猜不透王德化和曹化淳密谈何事，但觉得十分可疑：如今大势已去，难道他们也怀有别的打算？他越想越感到เ愤慨的是，王德化和曹化淳多年中依靠皇上的恩宠，得到เ了高官厚禄，在京城中有几家大商号，在畿辅有多处庄田。他最清楚的是逢年过节和王德化生日，他都去拜节庆寿，看见王的公馆在厚载门1้附近的鼓楼两ä边，房屋成片，十分壮观。而且院中ณ不仅有亭台楼ä阁，还有很大的花园。假山池沼、翠竹苍松。奴仆成群，一呼百应。王德化年轻时在宫中同一位姓贾的宫女相好，宫中习惯称为“菜户”，又称“对食”。有一年皇后千秋节，把一批年长的宫女放出宫来。贾宫人出宫后既未回父母家中，也不嫁人，住到王德化公馆中主持家务，俨然是王公馆中ณ的女主ว人身份，也很受王德化的侄子们和奴仆们的尊敬，呼为ฦ太太。……王承恩在马上暗想，像王德化这样的人沐浴ภ皇恩，位极内臣，如今也心思不稳，可见大明朝的大势已经去了。他的心叫非常难过，几乎要为ฦ皇上痛哭。
他向御案上望了一眼，御案的右端堆放着许多军情文书，都是在围城以前送来的。前大，他正在批阅文书，忽然得到禀报，知道李自成的人马已经到了德胜门和西直门外，他大惊失色，投下朱笔，突然站起，在暖阁中ณ不住仿徨，小声叫道：“苍天！苍天！”现在他重新向未曾批阅的一堆文书上投了一眼，轻轻摇头，又一次想着十七年的宵衣旰食都不能ม挽救国运，竞然亡国，不禁一阵心酸，滚出热泪，随即在心中问道：
郑亲王接着说：“我们的八旗兵还没有同流贼交过手，千万不能轻敌。宁可将敌人的兵力估计强一点，不可失之大意。”
魏宫人大胆地小声问道：“满朝文武难道就没有一个肯为皇上尽忠报国的人？”
“我学道多年，早已๐看破了生死。如今是我为ฦ国捐躯的时候了。”
2๐象——《易经》的所谓“十翼”之一。十翼都是解释卦理的，是《易经》一书的重要组成部分，相传为ฦ孔子所作。科举时代，《易经》为知识分子必读书，对“十翼”多能背诵，所以文臣们能ม够随口引用。
“近半年多来，我们的人马很快占领ๆ了河南、湖广、山西，又向东进到山东境内，哪儿不需要兵？原来有几十万人马，不分散很够使用，一分散就力量薄了。像我们离开湖广以后，德天府、承天府、襄阳府不是分散了很多兵力吗？现在湖广、河南的许多府、州、县局势都不很稳，有许多人在左顾ุ右盼，伺机而动。能够反叛，他们会反叛的。我心中明白，牛丞相、宋军师他们也很明白，困难就是兵力不够，无钱养兵呀。”
洪、范今日既未骑马，也没带仆人。洪承畴尽管在官场中混了多年，颇็为ฦ聪明，但今天听了辅政睿亲王的话，却依然摸不着头脑。他向范文程问道；
李良成点点头，表示同意、一然后说道：“你将檄文念一遍，如没有改动之处，就连夜发下去，赶快刻版。要多印一些，务使沿路各府州ะ县，官绅百姓家喻户晓。你坐下念吧，一字一句地念，念清楚一点。”
慧梅说：“如今鼓舞士气要紧ู，要是库里银子不够，我这里还可以拿出一点体己。我看不要赏得太少。常言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个时候我们不要吝啬银子。”
刘ถ玉尺说：“今日只说今日，日后闯王能否杀掉我们，那是后话，不劳先生费心。”
刘静逸点头说：“这也是个办法。不过我们的实际用意万不能让他知道。”
王燮对于黄河决口之事心存怀疑，乘๖机说道：“我们奉旨救汴，未见寸功。今日汴梁全城被淹，真是无面目再见朝廷，下官惟有以一死以谢皇上。”
黄澍说：“南北作战，并不是从今天才有。契丹ล建立辽国，何等强盛，毕竟没有越过黄河。以后女真族建立金朝，也只到黄河流域为ฦ止。虽然金兀术打到江南，打到临安一带，可是很快又退回北方。人们说，今天的清就是金的后裔ศ，金朝鼎盛时尚不能灭亡南宋，今日的满洲人也不可能有那样的胆量、那样的兵力来灭亡堂堂的中国。它只是利用李自成破了北京的好机会，加上吴三桂的投降，才能打到เ陕西，打到河南，又追赶李自成到了襄阳。我看他到เ了襄阳，也差不多该心满意足了。”
有人问道：“可是蒙古人不是灭亡了中ณ国吗？”
黄澍摇头说：“不然，不然。蒙古灭亡宋朝之前，已经囊括了整个北方、西方，还有西南的邻邦，最后才灭亡宋朝。今日的满洲人与蒙古人当时的情况大大不同。”
左良玉一直沉默不语，后来才说道：“我看满洲人未必会下江南，要紧的是我们要着手快一点，不能ม够等江南弄得不可收抬，我们再去收拾，那ว时后悔就晚了。”
黄澍说：“侯帅所言极是。今日之南京虽有君却似无君，我们不去收拾，更待何人？”
左梦庚是左ุ良玉的儿子，如今是平贼将军，左良玉也很听他的话。他说：“父帅想得很是。目前我们先不要担心满洲人能不能下江南，我们所担心的是朝廷这样乱ກ下去，皇上如此荒淫，不理朝政，任着马、阮等一班小人摆布，如何是好？”
左良玉说：“你跟黄监军下去，仔细商量商量：对南京的一班小人如何动手？何时动手？商量好后，禀我知道，我好决断。”
于是左梦庚和黄澍几个ฐ人从左ุ良玉的面前退下，秘密地商议对策。
这时候李自成已经到เ了襄阳，一部分人马已๐离开襄阳继续往东来。左ุ良玉对此并不忧虑。前年李自成从开封撤兵往襄阳来的时候，他很害怕，因为经过朱仙镇大战，被李自成打得大败，手下的精锐部队丧失殆尽，连他自己都几乎逃不出来，所以他在襄阳不战自退，来到武昌。然而今天的局面与往日大不一样。他看得很清楚，今日李自成已๐经是残败之寇，士无斗志，后边还有鞑子兵紧ู紧追赶，不再是他的强敌，值不得畏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