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席枫“哼”了声，他似乎很不希望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可惜他已经无法阻止了。
“没错。”罗飞顺着这个思路分析道，“这两人都受到了真凶的蛊惑。凶手先是利用李凌风出名的欲望，操控他实施了前面几起命案；然后又用仕途来诱惑朱思俊，操控后者完成了后续的杀人计划。”
04๒
“不记得了？”罗飞觉得有些奇怪。刚刚ธ发生的事情，怎么会不记得？
张怀尧瞪了对方会儿，扔出两个词来：“低俗恶心！”
“你认识涂连生吗？”
萧席枫和罗飞对视着，两人都隐隐意识到，或许这道尚未出现的菜肴才是那个家伙设置的“触发器”。萧席枫用目光等待着什么，罗飞知道，对方在等的正是自己的决断。
“我去找个催眠师来？”小刘主ว动请缨。他刚ธ刚对龙州市现有的催眠师进行过次摸查，手上的名单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收货人的信息呢？”
真有这样的人吗？罗飞似乎没有遇见过。不过他的工作就是和各色各样的罪犯打交道，恐怕因此会见到更多人性中ณ负面的东西。罗飞知道有种偏执型的人格，不管这个世界如何善待他，他总是用种仇恨的目光来打量这个世界。这种人正好和萧席枫口中的涂连生形成了鲜明反差。如果从阴阳两ä极的观点来分析，既然这种恶到极致的人是存在的，那涂连生这样善到极致的人也应该存在吧？
罗飞并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好笑的，他不满地瞪了林瑞麟眼：“因为这个ฐ，你们就管人叫‘老兔’？”
“致命的东西？河豚？或者是毒蘑菇？”林瑞麟在脑海中展开想象时竟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那都是剧毒的，可又绝顶美味要是摆在我面前了，我恐怕真的抵抗不了那个ฐ诱惑。”
小刘ถ站在罗飞身旁้，他震惊于死者的惨状，忍不住咧嘴感慨道：“这家伙难道是从刀山里滚出来的？”
“东岭派出所负责摸查赵丽丽的个人情况和社会关系，我需要份非常详细的资料，包括她的出生履历家庭成员同学朋友兴趣爱好等等，总之越详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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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丽丽又多问了句：“什么快递？”她这两天并没有网购，也没听说有人要给自己寄东西。
罗飞猜测道：“他把你放弃了？”
“不。”涂ิ小猫抬眼看着罗飞，“他想要带我起走。”
涂小猫的目光中带着极为复杂的情绪，刺๐得罗飞心中阵阵发寒。后者很清楚“起走”的含义，这是种多么纠结的选择，在残酷的无奈中又夹杂着悲伤的真情。
“当我发现爸爸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我知道再挽留也没什么意义แ了。让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只不过是继续增加他的痛苦。所以我解除了对他的催眠。随后爸爸便留下封遗书，他把我托付给萧叔叔，独自人离开了这个世界。”说到这里涂ิ小猫深深地垂下头，泪水从他凹陷的眼窝中ณ滚落出来。
罗飞深受触动，他又想起了夏梦瑶曾信奉的理论——“与其在绝望中生存，不如在希望中死去”。他竟然有点喜欢这句话了，至少对涂连生这样的人来说，死亡或许不仅仅是个悲惨的结局。
良久之ใ后，涂ิ小猫渐渐止住了悲泣。他把身体尽量坐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坚毅起来。他似乎想要展示自己小小躯体中的某种力量。
“我并不是不想和爸爸起走。对我们来说，死亡原本就是种解脱。”他的语调也变了，隐约透着森森的寒意，“但我还不能ม走，我还有事情要做。”
罗飞嗅出了敏感的气息，他默然叹：“你要为ฦ爸爸报仇？”
语意被点破之后，涂小猫反倒平静下来，他淡淡地说道：“爸爸照顾了我的生，我也要为他做些什么。”
“难道你爸爸会支持你的所作所为吗？”罗飞提醒对方，“如果他还活着，他定会很伤心很失望。”
“可是我爸爸已经死了。他死得无声无息，半年前伤害他的那ว些人，没有个会为此事负责，也没有人会感到内疚，对他们来说，我爸爸卑微得就像是只蚂蚁。谁会在意只蚂蚁的生死荣辱？他们以为那只蚂蚁根本没能ม力影响到他们的生活。可他们错了，蚂蚁也能改变他们的世界；当蚂蚁愤怒的时候，也能让他们在恐惧中颤抖。这就是我——只卑微的蚂蚁——要向这个世界发出的呐喊。”
因为ฦ体质极度虚弱，涂小猫说话时的声音并不大，但那声音在罗飞耳中却产生了振聋发聩般的效果。
是的，不管再卑微再弱小的人，他都会有着自己的情感和尊严，当这些宝贵的东西被肆意践踏的时候，他终有天也要发出愤怒的呐喊，而整个世界都会在这样的喊声中颤抖。
罗飞沉默了，他不知该怎样回应对方这番๘宣言般的语句。
阵脚步声传来，打破了这份尴尬的静默。
屋内二人同时向着书房门口看去，个女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这是个相貌平平的女子，她穿着身睡衣，神情有些惘然。之前她已经睡下了，是萧席枫将她从梦中唤醒。随即某段封闭的记忆被打开，她想起了那个ฐ管自己叫“妈妈”的孩子。
女人随萧席枫而来，她站在书房门口，带着种急迫而又忐忑的心情向屋内张望。
涂小猫在沙发上平平地转过身体，就像曾经有过的多次见面样，他首先开口叫了声：“妈妈。”
这是女人第看到เ涂小猫真实的容貌，她显然被吓到เ了。她张开嘴想要叫喊，但那声音却卡在了喉口。她抬起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下方แ面颊。
涂小猫冲着女人笑了笑，露出嘴干瘪的牙床。女人的叫声终于喷薄而出，随即她转过身体，惊慌失措地向着屋外逃去。
“小黄，小黄！”萧席枫在女人身后唤了两声，试图让对方แ冷静下来。但这种努力毫无效果，两三秒钟之后，隔壁传来“砰”的关门之声。
罗飞叹息着，目光重新看向沙发上那个垂暮的孩子。后者的情绪却很稳定，他摊开手掌对罗飞说道：“看见了吗？对我来说，这就是外面的世界。”
萧席枫回到了书房内。他垂着头，看起来有些沮丧。
涂小猫似乎ๆ已๐无话可说，他把双手拢在起，藏在了两侧的衣袖中。在沉寂良久之后，才听他又唤了萧席枫声：“叔叔，你能抱我去那个飞碟吗？”
萧席枫点点头，他弯腰将那孩子从沙发里抱了起来。他的动作非常轻柔，就像是抱着片随时会碎裂的枯树叶。忽然间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整个身体僵了约秒钟，不过他很快便掩藏住情绪，开始迈步向客厅走去。
罗飞紧随在萧席枫身后，他看着对方แ将涂小猫放进了飞碟的座舱。
涂小猫把身体靠在椅背上，他的双眼慢慢地转动着，似乎ๆ想要寻找些什么。片刻๑后他幽幽说道：“小时候爸爸会教我识字，还会给我讲故事。我最喜欢听的故事叫作外星人，故事里有个ฐ外星人，他长得就像是个怪物。个ฐ好心的孩子收留了他，保护他。最后外星人坐上了飞船，他终于可以回家了。在他的家乡，再也没有人会欺负他，嘲笑他。他可以正常地生活，他有很多朋友，还有疼爱他的家人——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他们再也不会抛弃他。”
说完这番话之后，涂ิ小猫拢起的双手从衣袖中分开。他轻抬左ุ手，按下了控制面板上的开关，飞碟在支撑轴上缓缓地摇动起来。
“可这只是个故事，对吗？”涂ิ小猫看着萧席枫，略๓带伤感地问道。
“不，他真的回家了。”萧席枫伸手轻抚着孩子光秃秃的脑门，他柔声说道，“闭上眼睛吧。”
涂ิ小猫合上了眼皮。
萧席枫的声音娓娓๙而出：“想象下，你现在正坐在个飞碟里。飞碟已经升空了，越飞越高，渐渐驶出了大气层，你的气息开始缓慢，你的身体也慢慢地漂浮起来”
涂小猫跟随着萧席枫的指示，他的身体变得非常松弛，两ä只手软软地搭在飞碟座舱的边缘。
罗飞忽然看到那ว孩子右手的手腕上有个ฐ刀口，浑浊的血液缓缓流出，早ຉ已๐浸染了半边衣袖。他大吃惊，正要叫喊时，却见萧席枫郑重地冲自己้摇了摇手，眼含泪花。
罗飞明白了。他愕然怔了片刻๑，终于还是把冲到嘴边的喊声咽了回去。
萧席枫冲罗飞点点头以示ิ谢意，然后他继续对涂小猫展开最后的催眠。
“飞碟还在上升，现在已๐经来到เ了太空中。你或许觉得有些冷，没关系，这是正常的反应。你会慢慢睡着，当你再次醒来的时候，你就能回到自己的星球。那里是你的家乡，有你很多的小伙伴，还有你的爸爸妈妈，他们都在等着你回来”
涂ิ小猫的嘴角先是浮出些笑意，但他很快又失望地说道：“可我看不见那个星球，我的眼前只有片黑暗。”
萧席枫迟疑了下，继续引导说：“就在前方，在黑暗之中的某个角落，那ว个ฐ星球正在闪闪发光”
涂小猫的眼球在眼皮下转动着，急切而又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