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你的几位仆从挟持我至河滩的旧库房内,动刀动剑,郎大掌柜真的不知道?”
狄公咬了一口团子,只觉十分滋糯润口,只是太甜腻了些,口中也连连称好,道:“悔不该住对街青鸟客店,乱哄哄没个ฐ宁静,这两日索性把炊事断了,只得自个ฐ上这儿来吃早点。”
狄公嗔道:“今番却不是我烧他的香,倒是他拆我的庙哩。”于是便将他在青鸟客店汤池如何遇见郎琉,又如何在松林中遭歹人相逼、如何在郎琉库房中险些遇害之事有枝有叶地细说过一遍,只是瞒过了碧水宫见三公主一节。末了又说:“下官思想来,这郎琉乃是最可疑ທ之人物,保不定早间镇西门米仓起火正是他那帮人故意放的,将官兵巡丁都引到那里,好在镇东的大清川河滩边下我的毒手。”
“夜间乘月闲步,要剑何用?”
文总管身子颀เ长,鹰腮鼠目,面色靛青。他放下手中那折名帖,目露凶光,问道:“王嬷嬷病情如何?”
“宫中已有四名御医,王嬷嬷为何还特意远道还请你进宫?”雷太监问话了。
姑娘倒先开了口:“大夫,你不必问这问那,罗唣不清。我只是奉命来召你进宫,其余一概不知。眼下有几句话叮嘱,莫要忘了:轿座下有一医箱,箱内有四包丸散和一纸方笺。有一个叫郭二爷的人曾请你诊治过他的哮喘病,只一副药,手到เ病除,故此非常敬佩。如今家母也患了这哮喘病,郭二爷修书一封,举荐了你。——我这几句话,大夫可记清楚了么?”
狄公自觉没趣,他知道适才那商贾正在腾达得意之时,傲兀之气盈于眉目,通常是不屑与人搭讪的。那两个恶煞凶神般的大汉必是他外出的随从侍仆,往往练就一身好武艺,贴身护卫。
邹立威正色道:“狄县令或有所听闻,凡往来于清川镇的士民客商、百工技艺人等均须ี在军寨注册备案,朝廷久有明文典律。如今皇上三公主ว驻辇碧水宫,这清川镇一带盘查尤严å,或有违禁触律的,惩罚极是严酷。今日我见狄县令既是走方แ郎中装ณ扮,又不愿披露官身,不如就以我的一个京师老友的名衔注册备案吧,遇有巡ำ了也兔去许多罗唣盘诘。”
葫芦先生又道:“足下语言,不似江南人物,莫非也是云游到此。”
“这话怎讲?——我拿不出珠子来,如何收他金子?”郎琉不解。
“郎掌柜也太老实了。”狄公正色道。“此去见了那厮的面,劈头便问金锭带来了么,他若说带来时,便照例收下。他要议看珠子,告诉他我们的人误信了他的指示,险些被宫中禁卫拿住。虽未能取得珠子来,但冒了性命去勾当焉可不付酬赏?”
郎琉急了:“这岂不是诈他金子?他能甘休?”
“诈他便诈他,又怎的?这号人物,便须ี设了心计诈他。你道他偷窃那珠串何用,若是扬声起来,便揪住他见官,先去军赛首告他图谋不轨,设计盗窃国宝。发罪下来,他如何消受得起。他若是明白人时,早ຉ依了你,白给了你金锭算数,定要发作,逞谁的脸?没他好处。”
郎琉听了,喜从心起:“我的天!好计谋。得了金子时,你我南北拆。我的帐房与你一同去,上次订约也是他出的面,牙侩认识,不见怪的。”
狄公道:“郎掌柜先派人暗中把住仓库四周,密不透风,不怕牙侩先生插翅飞了。”
郎琉喟叹:“梁相公当世人杰,人中麟凤,相见恨晚,来日正长。——我手下尽是群酒囊饭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