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焕仲见静夭一众妇人坐在一侧,就觉得大大不妥,现今听她还敢开口说话,甚至语气还不甚客气,心里就怒火万丈,把今天一天的火气都提了上来,正待发作,却看见一向聪明伶俐的二儿子给自己打眼色,又硬生生的把火气压了下去,直憋得脸色通红。
小邓氏见吴氏不动声色,少不了又是一阵抽泣,哀求加劝谏:
静夭也觉得可笑,一个王爷,天天靠扩宅子来掩饰野心,这癖好也太高调了。抿了一口香茶,静夭笑的有些讽刺:
皇帝估计是看出了这一点,就给步多封了个和他爹一样的将军,要将他彻底脱离**โ。再说连家,连焕仲靠着和太子少师的姻ี亲关系,才一路爬到现在,也算是比较坚定的**โ了。那么เ,如果这时候步多和连家结为姻ี亲的话,很多东西又会不明朗——这,应该是步多反对的根本原因。
自从上午去了福寿堂,又是家法又是晕倒,乱ກ七八糟的折腾了半天,老太太没醒过来,一大家人谁敢走开,午饭也就在福寿堂迁就吃了,这不,一下子挨到เ了晚上,静夭是又累又饿。
绮寒脑袋一缩,抵死了不说话,曼冬倒是有几分胆量,条理也清晰,绷着小脸小声地解释说:
青箫上前给静夭行了礼,趁着静夭扶她的当儿,悄悄帖耳说:今日一早步府给姑娘的请帖ຆ里有一封信,是给夫人的,夫人刚看完信,老爷就过来了。静夭会意,由她引着进了正堂。
静夭心惊,这是她和步多的秘密,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不速之ใ客?这还不算罢休,那黑影紧ู接着又嚷:
静夭很想说不行,可是架不住鲁氏可怜巴巴小狗似地瞅着,转念一想,自己不是还有两个绣艺高超的丫鬟嘛,怕什么,就很大方的应承了。
固演侯夫人出身显赫,是老安国公的小女儿,小时候极尽娇宠,做几件姑娘家的荒唐事也不稀罕。贵妇们听了也是大笑,纷纷说些在娘家的趣事,几个小姑娘都听的出神了,吴氏见气氛挺好,也偶尔插几句,倒是四夫人,一直特别踊跃发言,看样子人缘倒比吴氏好。
“范素素,你太也粗鲁,姑娘家的事儿怎敢这样取笑?且不说你无故背后中伤连家六姑娘是违了妇德,大笑失态违了妇容,在加上言语粗鲁无视妇言,四德坏三,你怎么对得起德高望重的固演侯门楣?”
“大嫂说的是,可是如今孩子们都大了,花销也大,少不得会有缺了少了的,不像嫂子管着家,娘家又得力,自然不拘着吃穿。”说着说着口里就含了酸气,“去年好不容易攒了些钱又买了铺子,嫂子也知道,小门小号的生意哪比得上府里的大铺子,一年下来,出的多进的少,总是生计不易。”
静夭含蓄的笑了,又似有些羞赧的望了吴氏一眼,迅速低下头去:
“老爷,婢妾没有委屈,实在是婢妾不配服侍您,您还是弃了婢妾吧!”
“这下娘可满意了?”
“在挑绣手绢的花样子,说是日后要把绣出的第一方帕子送我,”见商雁丘疑惑,只得声音更低地说,“说是送给师弟的见面礼ึ。”最后干脆低不可闻。
小女孩眼睛里有轻轻的不屑:
“步多——”还是那个哑哑的声音。
静夭看着这个装着几十辆金帛细软,却没有几个得力护卫的车队,简直就是在脑แ门上写着‘肥羊’二字,恐怕就算是给一条太平大道,也不一定能平安入京,何况是兵乱之地?于她来说,只要不是走西门,其他的都是相同的,该有的一样也躲不掉。
静夭上去揽了她的手,笑着小声说:
“可是启蒙了没有?读了什么书?”
静夭不疾不徐的行了个ฐ无可挑剔的福礼,“多谢母亲体恤。”
除了兰筝的几件衣服,这里根本就没有可带可收拾的东西。静夭早早ຉ的乖乖๔的上床装睡,给这两姊妹说话的空间。
大爷连夜给吴家舅爷写信,恳求天子,恩准提前起复。
吴氏冷哼一声,一张本就不出彩的脸蛋就显得更加冰冷,虽然早就得信知道那个ฐ贱人生的是个丫头,可还是禁不住恨得牙根疼,要不是夫人在上面压着,她早就找个理由打杀了,哪还由得她生了贱种。
“爷放心,步将军确实去了朱州,中间也没有回来过,仙童专门跟着呢!”
商甯安一听放了心,又暗想马上都要中秋了,还没给母亲说过自己和连静夭的事儿呢,可要抓紧了,自己้可是答应了年前把她娶回来的。想到娶亲,商甯安厌恶的拽了拽眼睛上的明黄带子,这玩意儿,老戴着也不是办法呀!
他自幼跟着父王在南域长大,还是因为维太宗二十八年相州ะ的兵灾,父王被派到西北用兵,他们景王府一家才被招到เ京城的。他长得最像皇祖父,尤其是一双深邃的眼睛,祖孙两ä个简直一模一样,皇祖父因此极其喜爱他,他也因此被众多皇兄欺侮。
可他商甯安是谁,年仅十岁就名震南域的小霸王,天生神力,能开一百二十斤的弓。就因为这个,比他稍大些的皇孙没少挨揍,甚至连京城里一些官宦子弟皇亲国戚,被他胖揍的也不在少数。可是令人想不到的是,一向讲究以文治国以理服人的维太宗竟丝毫不怪罪他,不但不怪罪,还多方包庇维护,这才更坐实了他混世魔王的称号。
暗地里都说,商甯安受宠,是因为那ว双最似皇帝的眼睛。就因为这个ฐ,这些年商甯安的眼睛没少受毒害,今年年初ม的时候这眼睛又不知怎么遭了秧,现在还不见好,可急坏了商甯安的母亲景王妃,这不,听说商甯安回来了,立即就派人来请。
商甯安刚换了衣服,屁股还没坐热,又给书文扶着去了母亲那儿。
皇帝的三个儿子里面,数景王的院落最大,却也数景王院里的人口最简单,只有一个王妃,一个侧妃,姬妾成群却毫无身份,一并在后院养着。景王妃只生了商甯安这一个ฐ儿子,出生时就定了世子,董侧妃只出了两个ฐ女儿,偌大的前院统共就只有这几个ฐ人,一个个奴仆成群一点也不夸张。
刚进了院里,就听母亲身边的李嬷嬷说,钟家表妹来了,正在屋里说话。
他虽看不见,有书文搀着脚步倒不慢,不一会儿就进了暖阁。
景王妃正在榻上等得焦急,一见儿子来了,不等请安就拉着坐在自己身边,嘘เ寒问暖好一会儿。
“一见表哥来了,姨母就不再理我,我可要伤心死了。”下首坐着一个玫红襦裙ำ的美丽少女,见景王妃和商甯安说了好一会儿,很会挑时机的开口撒娇,少女本就长得明媚,这会儿娇娇的笑着,更显得唇红齿白惹人爱怜。这就是商甯安的表妹钟็海蓉无疑ທ了。
景王妃似是很喜欢钟海ร蓉,故意板着脸道:
“蓉丫头愈来愈无法无天了,表兄来了不见礼也就罢了,还敢挑起姨母的刺儿来,你说该打不该打——”说到最后却是笑了。
钟海蓉闻言有些微微的脸红,站起来端庄的给商甯安见礼,当然,什么也看不见的商甯安只拱拱手了事。
“我听哥哥说,表哥这次不但拔了头筹,圣上还亲自配了宝刀,哥哥们可都等着看你的宝刀呢。”钟็海蓉娇娇的问。
在与女孩子谈话这方แ面,商甯安很缺乏经验,见钟็海蓉发问,只得呆呆的答:
“这才刚回来,回头我就带去与他们看过。”
对这个钟海蓉表妹,商甯安谈不上喜不喜欢,只觉得挺漂亮,他一向不留意女孩的样子,钟海蓉常来景王府做客,是他接触的最多的女孩子。久ื而久之,钟海蓉就成了自己评判美女的一个标准,他心里认为,比得上钟็海蓉的,就可以称得上美女,若比不上呢,就称不了美女。这也是为什么上次见静夭时,他问是否比得上钟海ร蓉的原因了。
就是不知道,钟海ร蓉若是知道自己从小爱慕的表哥,把她当了评判美女的尺子,会做何感想,会不会跳脚。
景王妃见自己儿子一见了钟海蓉就跟呆头鹅似的,心里的猜测愈发肯定。对于钟海蓉做景王府的媳妇,她还是很乐见其成的,因此笑的更加开心:
“甯安见了蓉丫头都不会说话了,也不知那股跋扈劲儿去了哪儿?”景王妃见钟海蓉一听红了脸,头低的都要躲在帕子里了,也就不再逗她,转头问商甯安:“这次秋猎惹祸ຖ了没有?你父亲三天两头的不着家,我连个打听的人都没有,生怕你又生了什么事端。”
商甯安最受不住母亲关心,也是自己太爱闯祸ຖ,总惹得母亲担忧,直到现在还当自己是小时候,一听母亲这样说,高声道:
“皇爷爷都封了我九原王,我已经是大人了。”
“是是是,我们的九原王是大人了,来年就给你定一房媳妇。”景王妃好笑之余又扫了一眼钟็海ร蓉。把钟海蓉激动个ฐ脸红心热。
商甯安一听不干了,反驳道:
“何必要等到明年?今年年底就可定下。”景王妃一愣,钟海蓉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已了。
只听商甯安又说:
“我已经给她承诺过了,年底一定迎她进门。”
此言一出,景王妃凌厉的看向钟็海蓉,这可是私相授受,无论是谁她都是容不下的,哪怕是自己้的亲侄女。
钟海蓉就更震惊了,脸色瞬间煞白,呼通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不自知,委屈的看着姨母,眼眶里的泪珠儿就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