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老爷,心头暖暖滚滚的,不同对红红、对爹娘的感觉。
霍水宓的唇畔绽出安适的笑意,正要答应,在旁随时听候差遣的贾大妈忽然插上一嘴:“今晚可不成。红小姐同我回去睡,改明早再带她过来。”
啊,是徐府!
“卖?谁要卖水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哪叫是卖?卖女,是卖到青楼、卖到边疆、卖到เ富贵人家当妾当婢女;水宓可不是。她是出嫁,嫁过去了,她就是人家徐大爷的正室,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这有什么不好?卖女?说得多难听!”说话的是三十来岁的霍二娘,算不上貌美,一脸的精明相。她的嗓门往往大过无能的霍老爹,因而家里的一切都由她掌管;吃的睡的穿的住的,哪一样不是她在打点?
“娘娘!娘娘!”见霍水宓转醒,红红眉开眼笑地,从徐苍离的肩后一路攀爬到他的胸前,肥肥的双手抓住他的脖子,圆脸不得不贴近他的脸庞时,扁起嘴喊他一声“坏人”,然后双手放松,打算直接降落在霍水宓的怀里。
半空中ณ,她就教人给拎住厚肥的颈่子。
“你是想压死她吗?
“老爷……”霍水宓惊叫。
“哇,娘娘,娘娘,我要娘娘啦!”悬在半空中,肥腿不住地踢踏着,双手拚命挥舞。她是讨厌极了眼前的高个ฐ子大人!在她眼里,这讨厌的人是跟她抢娘娘的,讨厌、讨厌、讨厌。她鼓起双颊๐,“噗”的一声,喷了他一脸口水。
“啊!”霍水宓倒抽口气,拖着一身软骨头,惊慌爬坐起来。“老爷,你别生气!红红不是有意……”本想找帕子拭净他脸上的唾液ຂ,忽然发觉搁在床沿的右手牢牢握住徐苍离的手。
天啊!多丢脸,连睡个觉也要缠住老爷不放。霍水宓苍白的脸颊抹上玫瑰颜色,她从没依赖过人的。她迅速地缩回手。
“娘娘!”
“你……”徐苍离迟疑了会,清清喉咙:“你身子觉得如何?”
霍水宓眨了眨湿漉的小鹿眼。怎么这样问?不过是睡个觉而已……啊!
那个姓尹的!
他竟敢碰她!
“别吐!再吐,瞧我怎么对付这小丫ฑ头!”见她面容倏地雪白如鬼魅,准是又想起昨夜里的事。
霍水宓睁圆了眼,捂住嘴,拚命压抑喉间涌ไ上来的干呕。那个男ç人怎能随便碰她!
怎能ม?
“娘娘不吐不吐,红红为你吐了!”悬在半空中ณ的红红又朝徐苍离吐出长舌,显然十分得意她的作为。
“贾大妈!把这丫头弄出去。”徐苍离厌恶地命令,声音不大,却叫守在门外的贾大妈匆匆跑进来。
“不走不走不走,我要娘娘啦!娘娘,抱抱!”又开始扭动肥身躯起来。
“住口。”他冷然斥道,拉近那ว空中小猪只。“你忘了你说过什么话?”
红红扁起嘴,泫然欲泣地红了眼。
“人家要娘娘啦。”声音愈说愈小,动作也安静下来,依依不舍地瞧了霍水宓一眼,大声道:“娘娘,晚上等我哟。”不情愿地投入贾大妈的怀抱出去。
“你好了些吗?”他的声音又趋于和缓安抚。
霍水宓飞快地抬首瞧了他一眼,又羞愧地垂下。
那一眼虽然仅仅一瞥,但很贪婪地搜刮ุ他所有的一切,他是这么的好,即使身系三个儿女,也定会有闺秀嫁他,为他心甘情愿地生子,何须买下她?
他……究竟是瞧上她哪一点?
“抬起头来,连我也不敢见了吗?”
“我……”她眼噙粉泪,不自禁地就滑落下来。“老爷不知道昨夜……”
“我全知道了。”不愠不冷的声音扬起来,听不出任何情绪。霍水宓不由自主地又仰起脸来瞧他,这回还是匆匆一视,但就是莫名其妙地注意到เ不相关的事。
他披在肩后的黑发有一撮搁在前头,上头绑着乱糟糟的辫子,还有绣花的帕子给打个蝴蝶结,他的脸庞如同以往好看,但五爪浅痕隐隐浮现在上头。
“好笑吗?”
“啊,老爷,你扮成这样是逼我笑吗?”她脱口出,眼睁得大大的。
她没笑,反倒他笑了,虽然只是淡淡一笑,可忽然发觉她着迷地看着他的笑容。是了,他记起她爱瞧着他笑,目不转睛地。
“这是那丫头的杰作。争不过我,便打算欺负我,你倒说说看,我算不算是无辜受害者?”他的语气里跃上一抹打趣。霍水宓呆了呆,随即否决徐苍离会说笑话的可能ม性。
她所认识的老爷是从不说笑话的。
“老爷!”她急促地抽气。“你千万别ี怪红红,她还小不懂事,有什么错你全算在我头上好了。”虽然待在徐府才几个月的时间,却也隐隐约约发现老爷对红红的不重视。
“你是说,要打要骂你都心甘情愿?”
“咦?”霍水宓又睁大眼。老爷的语气好象有些古怪。
“那小丫头还吐了我一身都是。她误以为ฦ我才是那个欺负你的登徒子。”
“我奠!”她的面容刷白了。
“你说,你该怎么เ补偿才好呢?”
“我……我……”她该如何补偿?嫁到徐府来,别说嫁妆,就连身上的衣衫都是老爷供给的,她要如何补偿?
徐苍离微笑。他已经许久不懂ฦ微笑为何物了,然而如今他是真心的笑了。
“补偿有很多方法,不必用银子,也可以不必挨打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