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我是一名工人,一名包装车间的包粉工人。田棉在心里为自己้打气,这工ื作低等吗?她不认为。计件工资又如何?她可以养活自己了,这是最让她开心的。告别学生时代也未免不是好事,曾经的一切就让它掀过去吧,生活永远是崭新า的,水域永远是流动的,就连鱼儿吹出的泡泡都是希望的启示。在如此明亮的日子里,我何必再怀恋过去呢,下午就要进车间了,学习包粉,这也是一门技术吧。好好干呀!加油!田棉!
可是阿桑呢?阿桑刚才不是在的吗?她哪去了?田棉滑下树干,她拉开园子的木栅栏,向右边一看,阿桑从那条石子路上下来了,她怎么哭了?她走路不稳,摇摇晃晃,三姐,三姐,你怎么了?你哭什么啊?田à棉看到阿桑流下的一串串眼泪,她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也一下潮湿了。
或者,真正的生活从现在就要开始了……就象这到站的客车,每一个乘客都有他既定的站台,他必须下车,走向生活的本质。唉,车要进站,人要走进生活啊。呶,车停了,下车吧。
田à棉偷偷瞥了眼父亲翻白的鬓角,咬了下嘴唇,悄悄地把目光转向车窗外。路边,一排排白杨树忽闪而过,沿路铺晒的稻秸似没个尽头一般,汽车一路颠簸着,车厢里的笑声也跟着颠簸到公路上,飘散开去,同路边徐徐退后的白杨树一起远离了视线,远离了喧嚣。慢慢陷入寂静的车厢,就象一石激落后的千层浪,那浪花已渺渺,可听到此起彼伏的鼾声,恍若海底的鱼群,闲闲地吐着泡儿,扯过窗外轰隆隆开过的拖拉机声。在目光之ใ外,是杨树排后面一望金灿灿的原野,只是,那秋收的景象已渐渐地接近尾声了。
兴许,是这两ä天在外奔波导致的吧,有什么不安的呢。如果前天那场激情会让她不安的话,她会把这当做笑话说给自己้听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上海ร销售公司有一个女孩叫什么来着?”贾明明一伸手掐了一朵路边花坛中的月季,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便递给田à棉,说“她叫季月门,人长得跟妖精似的,漂亮的紧,咦——”贾明明转头看了看旁边的田棉,笑着打趣道,“和你有几分像呢。哈哈,你要是打扮打扮,准了她去。不过你瞧你现在跟个傻丫ฑ头似的……”
“明明,你怎么一说就说到เ我身上去了。”田棉故作生气的偏过头去。
“好,好,我的姑奶奶,我不扯你了行不?还说那个季月门,她的外号呀就是小辣椒。你知道她为ฦ什么有这个外号吗?第一,她阅男无数。第二,她的床上功夫那叫厉害……”
田棉转过头来定定的在贾明明的脸上逡巡ำ着,也不说话,就盯着她的那张翕动的嘴唇。
“田à棉,瞧你那什么眼神!你饿急了是吧,要吃了我哪?”贾明明拿手臂在田棉脸前当空摇了摇。
“明明,你不觉得你太夸张吗,你就信口开河吧。”
“嘻嘻,我是有点夸张。不过她的男人多我可没有胡扯。她阅的男人一般都是客户。据说,那些客户很吃她那一套,两ä厢情愿,一个ฐ愿打,一个愿挨。一个捞了钱,一个捞了色,她就仗着脸蛋漂亮人可是傲着呢。这骚蹄子因为任务月月额完成,还是咱公司大老板眼里的红人。”
“顾总?”田棉转头看了眼贾明明。
“不是他会还是谁?”
“哦……”
“田棉,你买饭票了吗?”贾明明突然问道。
“买了。我爸爸带我去买的。”
“嗬,你爸爸还真是疼你啊,什么เ都给你想到了。我当初来的时候,家里人来都没来,是我自己过来的。”
田棉吃惊的看着她“明明,我真佩服你。你怎么只讲别人的故事就不说说你自己啊?”
“有空再跟你说吧,咱们到了。现在吃饭的人还不多,等会儿这里可就热闹了,咱们还是先过去打饭吧。”贾明明拉着田à棉的胳膊,说道,“跟我来。”
食堂不大,餐厅加厨房总共不到三百平方米。餐厅里,已๐有工ื人三三两两的散坐在一起,边吃饭边聊着天。靠近餐厅门口的那ว面墙壁,一溜站着几个简易的餐具木柜。在餐厅的一角,一台电视机从天花板上垂吊下来,那电视机却是打开的。用餐的工ื人多半不会抬头去看,偶尔有几个落单的边吃边瞥上两ä眼,但那眼神却是游走和飘移的,他们似乎更在乎ๆ去留แ意周围的人、周围的声音。他们在犒劳自己的味觉时,那嗅觉和触觉同样处于一种兴奋状态。对于周围的新鲜ຒ事物和有故事的人,永远是他们茶余饭后滔滔不绝的谈资。当然,漂亮的女孩往往总是卓而不群的。她们并不看好无聊的谈论,但她们毫无征兆的会在众人的目光中沦为ฦ他们口舌生津的味道。若是落在异性的眼睛里,他们会感到自己้的味蕾都是坚硬的;若是落在同性的瞥视中,即便厨房的师傅忘记了放醋,她那ว舌尖也是酸溜溜的。而此时此刻,在食堂餐厅门口,不断ษ有人走进来,阳光在他们身影上起起落落,田à棉也被贾明明拉着向售饭窗口走去。
“兰玲,那个穿白衣服的女孩是谁?”靠餐厅门口不远的那张餐桌旁,一个尖下巴、皮肤白净的女孩碰了碰她的同桌。
“你说谁呀?”叫兰玲的女孩正低头吃饭,听她一问抬起头来。
“那个,站在售饭窗口的,和小辣椒站在一起的白衣服女孩。”
“等她打好了饭转过头来,我才能确定呀。”
“好了,她们走过来了。快看看。”
“哇塞,她是谁啊,好漂亮哦!这下烽火台又要烽烟四起了。”兰玲说罢,突然噤了声,她偷偷瞄了下对面女孩,她看到的是一张渐渐绷紧的面孔,好似连带着那脸色也变得越来越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