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传来魏长浩的温度，他一直这么牢牢握着，宽厚的手掌，熟悉的线条，早已没了金色的气焰，他跟我一样，只能安静地等待。
的确是很近，不过两三步的距离，虽然进入光线范围后它们有所收敛，纷纷放慢了爬行度，但那幅跃跃欲试的姿ู态让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它们便会不顾一切地蜂拥而上，只是时间问题。随着这些怪物的暂时停顿ู，耳边的“沙沙”声也骤然减弱，魏长浩é越焦急，目不能ม视，使他无法判断眼下的形势。
他在喊：“魏长浩！你他妈的……”
心里堵得慌，我闭上眼睛，不忍再看，却忽然听得一阵衣物撕裂的声响，耳膜刺激之下，双目不由á自主地睁开，只见叶凯已经绕到小白的身后，正以一种匍匐怪异的姿势攀上他的背脊，十根瘦骨嶙峋的指甲爬上肩胛，扯开衣领，衬衫顿ู时被撕裂出一条大口子，叶凯顺势将姚卉子的头颅搁了上去。
话音刚落，叶凯面色突变，眼窝深处一阵翻滚，愈妖异无常。
魏长浩第一时间现了我，挥挥手，回应着我的呼唤：“老婆，我们到เ了。”
闻听此言，两个大男人迅交换了一个信息复杂的眼神，立马弹出一根手指戳着对方，异口同声道：“你拿。”
“……少来。”我习惯性忽略๓他的过度自信，问道，“你觉不觉得小白有很多事瞒着我们？”
低下头，清澈的眸子被隐藏在浓密的睫毛之后，她小声说道：“谢谢你……我是说，肯跟我说话。”
直到这一世，叶凯得到了曼珠、沙华两位大人的帮助，保留แ了前世的记忆去投胎，终于在这辈子认出了我，他本来准备等我十八岁以后再把真相告诉我，哪知道，天不从人愿，他早早地离开了人世，所以，不甘心的他徘徊于世间，只求守护着我，不去轮回，因为一去，又是无止境的错过了。他把这些往事告诉我，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想要和他在一起，不管以什么方แ式。但渐渐的，我们不再满足于这种形式，你可以说我们贪婪，我承认，可是恋爱中的男女哪一个不渴望真实的依偎和怀抱？这种感觉一旦滋生就无法控制，让人疯狂。
她仰起脖子，似乎在思考，眼中ณ犹如千万只蚂蚁同时挣扎翻滚，看得人一阵阵的怵。
正在胡思乱想中，魏长浩的声音再度传来。
“她被鬼上身难道不怕吗？”
“没错没错。”魏长浩点头附和，“听说现在还在严打，外面的流浪狗要是被看到了都要被抓到收容中心去，那里才是十死无生呢！”
夏夜，月亮孤单单挂着，笼着层毛毛的光晕。
魏长浩点点头：“你跟我提到过，你刚来的时候就病得很严å重，本来以为也和会以前一样挂掉，哪知道最后居然挺了过来，而且还活过了半年时间，现在你都一岁多了嘛。”
一个男ç人几乎同时破门而入，卧室里顷刻大亮，那个ฐ夜夜相拥而眠的熟悉身影让我瞬间防线崩塌。
她微微一笑，总算回复了正常神情：“我是上个礼拜才去那里的。”
……
“小白？”
魏长浩的声音陡然打破我的呆滞，我一个机灵跳下床来，指了指地上的巴哥，又指了指面前那个人，抖抖嘴唇，憋不出半个字。
“怎么？”那人皱着眉，眯起绿色的眼珠子，“你们该不会以为我也在那里面要死了吧。”
“昨天，明明……我明明看到เ……”我语无伦次，思维紊ฐ乱。
小白撩着披散在肩头的长，说了句：“脆弱的是它，不是我。”，末了，优雅飘飘地转身离开。
什么เ？什么？我的小白之所以一直不醒只是因为他不在？！
我回头，想寻找安慰，魏长浩摸摸我哭丧着的脸，苦笑道，“……我们好像早该想到。”
茶几，沙，龙井茶。
我心情复杂的坐在小白对面，他是我们的恩人，也是性格恶劣完全不考虑别人心情的千年老妖，盯着他那幅无所谓的眉眼，仿佛昨夜的满腔惆怅，唏嘘担忧都成了给他看的笑话，憋屈，很憋屈。
“那么，怎么回事？”魏长浩清了清喉咙，开门见山地问道。
“关于什么？”小白微微侧头，从酒吧椅上看着我们。
“你不是曾经说过，你不能ม离开巴哥的身体太远吗？但是昨天晚上，你并不在家里啊。”魏长浩耐心地从第一个问题开始。
我不想说话，我已经被折腾得没了力气。
“是不能，但是不代表做不到。”说完，大概ฐ自己都觉得这回答前后矛盾，小白想了想，似乎要解释，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我扯扯魏长浩é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入正题。
“昨天到底生了什么？”
清透的眸子笼上层挥散不去的迷惑，小白用手指支着下巴，考虑良久，摇头道：“不清楚，唯一能肯定的是，那ว是些投不得胎的死灵。”
“你说那些蛇？”我终于忍不住插嘴。
小白点头，眼神越茫然，自语道：“它们……已๐经可以化成实体了，而且……”，后半句，喃喃地听不清。
“湖底那ว地方แ究竟是哪？我刚跳下水，没过多久就被卷了进去。”魏长浩追问。
小白脸色微变，眉心打结，半天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地思索ิ着。
无奈，我决定转入下一个ฐ更迫切的话题，遂小心翼翼道：“姚卉子呢？上岸后她好像不在了。”
“噢……”小白总算有所反应，但明显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ศ中，只是随口说道：“我下去前处理掉了。”
“处理掉了？”魏长浩和我异口同声的惊诧。
“是啊。”他这才看了我们一眼，补充道，“这在你们人类社ุ会里不是很严重的事吗？总之ใ她是我杀的，你们就不必操心了。”
不知为何，听到他这肯定的答复，我心中ณ忽而泛起一丝不应当的感触，叶凯曾经说过，是他私自决定暗算小白，姚卉子全不知情，最后弄成这样的结局，该说她可怜，还是可恨？
“如果有来生，希望她可以活得快乐่一点。”我低声叹道。
听到这话，小白猛地抬头，冷冷道：“你们女人能不能少点多愁善感？”
一句话不偏不倚戳到我的痛处，顿时耳根烫，魏长浩貌似想说什么，被我一把拖住。
做了个深呼吸，等着脸上的尴尬退去几分，我用尽量镇定的声音回覆道：“我知道是我不对，相信他们，连累็了你……对不起。”
小白有些错愕，一言不地盯着我，随即又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再次陷入了沉默。
气氛突然变得怪异，僵硬得没有人再出声，我明明还有许多问题，却努力了几次也没办法继续。
最后，注意到小白身上的衣服是昨晚魏长浩回家后脱下的那ว套，虽然已经被吹干了，但总还有些污渍。我和老公交换了一个眼神，他立刻会意，从卧室里拿出一条长裤，递给小白，决定还是把所有的问题都暂时放一放，怎么说跟逼供似的车轮战总不大妥当。
“换掉。”我用平常的口吻命令道。
他也跟平常一样钻进书房，出来时，扔还给我两件。
转身间，我当即倒吸一口凉气，魏长浩似乎也有些怵，缓缓说道：“还是再给你件T恤吧。”，小白原本习惯性地不置可否，不过很快又主动接受。
我把所有的脏衣服扔进洗衣机，按下按钮的手不可抑制地微微抖，面前晃来晃去都是刚才惊心动魄的一瞥——苍白的躯体，黑绿的血痂，伤口，一个挨一个，不同形状，不同大小，刺眼、炫目、无所遁形，有些还叠摞在一起，组成一片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怖模样。
我的脑子跟着运转中的机器“哐哐”作响，很难受。内疚，感激，还是害怕？说不清的情绪……猛然间，有一种跌入万丈冰窟般的预感——这一切，会不会只是序幕而已？脚步打飘地迈出厨房，一抬眼，看到小白正站在卧室门口，盯着另一只小白，绿色的瞳孔不含丝毫波澜，静得像水一样，蓦地，嘴角牵动，像是自嘲，又像是无奈。
我忽然现，他每次笑的时候，都不是因为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