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莫九章出院了。苑茹说，进修刚回来的乔主任根本不同意他出院。是莫九章死活不干。乔主ว任没办法留住莫九章，只好同意。同时再三叮嘱他，一旦ຆ现身体不适，马上回来复查。
莫九章的脸色苍白而消瘦，看得出，他病得不轻。
“我等你下岗。”
“大学生的话都是书本上的东西，不一定全对。”连长反驳。
我把女军医的话一句不落的说给他听，还把指导员说的“自然法则”补充进去。收效甚微。莫九章还是抬不起头来。我猜，他一定认为自己้是个流氓。这个该死的川ษ娃子的脑แ筋和背纤一样，只认一条路。说的再多也没用，我们只得怏怏离开病房。
“唉呦，疼死了。”莫九章声嘶力竭地喊大夫。
班长和周大川轮流把他背出训练场。
马三江慌慌张张推醒二排长。
“院里安排秦医生做，秦医生已经走进手术室，黄主任却通知他开什么会。秦医生提醒黄主任有急症患者的手术要做。黄主任就吩咐两个见习军医做。结果捅了天大的漏子。”
连长对莫九章依然不冷不热。也难怪，莫九章在卫生队出了丑，在医院丢了脸。认死理、好面子的杜连长是不会轻易地改变自己的一贯正确主张的。他要求莫九章，能出操就出操，能训练就训练，实在坚持不了，就负责打扫全连宿舍的卫生。有病，更需要锻炼。
“误诊倒不至于，手术当中ณ的确现了肠回转的部位，并且按常规进行处理。”苑茹说。
“连长现了可就麻烦了。”
后来，听卫生员说，指导员确实主持召开支委会讨论处分马三江，支委们意见不一，最后举ะ手表决，四比三，不同意处分马三江的占微弱多数。
在走廊的长椅上，叽叽喳喳谈了半个小时。我才想起此刻自己的位置是禁区。起身告辞。
“没做什么，我们是战友，来看看他，我能做什么？”
“你们一起放水，就一点没现？”班长回来后，排长问大家。
排长揉了揉腰，似醒非醒，问：“走什么火？”
自从杜连长命令六班扛着马三江跑操后，马三江算是丢尽了脸面。他对班长严卫国虽然有一肚子成见，也无可奈何。周大川是老兵，他也不敢怎样。倒霉的是莫九章，成了他出气的对象。
“看够了没有？”指导员大声喝问。
莫九章腼腆地把照ั片给我：“我的末婚妻。”四川方แ言的末就是未。
他叫金哲钟，是*年在海岛守备团入伍的老兵，去年复员，在一连一直当上士。上士是给养员的统称。
“酵的辣子酱更有味道，等新辣子红了，我一定做满满一坛子，香香的、红红的，让大家吃个够。”莫九章高兴的说。
四班副出来了，漫不经心地站在连长面前。
“你跑到เ营门外干什么？”
“我又不能总用你的。”
在新兵连，我们学过不少军纪、军规。杜连长宣布的那几条，我们都是头一次听说。最后那一条更是教人糊涂：军营本来就是军事禁区，难道军事禁区里还有什么军事禁区？
天完全黑下来了，夜空闪亮无数颗星星。全副武装的连队没有一丝声响。
“莫九章同志在一连生活的时间虽然是短暂的，他留下的精神却是永恒的，古人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垒万仞，无欲则刚ธ。他的心胸ถ象大海一样宽阔，像高山一样伟岸。在革命队伍里，莫九章同志的胸怀容纳了一切，容忍了一切。对同志、对战友的过错，他毫不计较，忍辱负重。这种精神是平凡而高尚的，足够我们学一辈子。他永远是我们一连的楷模，永远是我们一连的英雄。”
队伍响起我入伍以来从未有过的掌声。
“六班长，向嘉ล陵江方向射二十颗红色曳光弹，送我们的英雄回家。”指导员下达命令后，再也抑制ๆ不住悲愤的情感，低声呜咽起来。
二十颗曳光弹呼啸射向夜空，划出二十道红色轨迹，托着二十岁的年轻生命，在西方的天幕里化作一颗血色的恒星。
一个月后，生震惊全国的“九，一三”事件。
两个月后，野战医院的黄主任被开除党籍，移送军事法庭接受审判。
连长杜得胜调离一连，到团后勤处任营房助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