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这些盛开得热烈,花期正好的花朵,状似移植。她顿时了悟,似笑非笑道:“布置这些,花了不少钱吧?从账房拨钱,夫人她知道吗?”
思及此,她内心安定了不少,身体放松下来,不再紧绷拘束。
她没忘记今日要早起去前院大堂请安敬茶。再看天窗上的天色,还好,她没有起晚。
定国公府的世子侧妃蓝音,那三年里出尽了风头。
说话间,便抵达目的地。大老远就看到穿着官服的蓝中禹,局促紧张地恭候在门口。
一见到เ他,立刻躬身行礼,“下官拜见……”
因为他是蓝音的爹,秦柏没受他的大礼,抢在他跪下的时候将他扶起,蓝中禹更是惶恐不安。
这时,有一道水红色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闯入眼帘。
女子头上步摇晃动,珠翠声叮当响,好不清脆动听。然而,她说话的声音,却是不怎么เ动听的——
“秦、秦公子,你今日终于来了,我已经等你好久了……”盛装打扮的蓝湘脸颊๐绯红,眼含春水,娇羞地瞧着他。
秦柏当下就皱起了眉头,看到她便想起他的衿衿被替嫁,心情转阴,对她的厌色显而易见,毫不掩饰。
“蓝大人,到书房详谈吧。”说完,他绕开她,径直往内室去。
蓝爹忙跟上。
蓝湘站在原地,很不理解他为何如此厌烦自己。按理说,她身为清平县数一数二的美人,应该不会入不了他的眼。
虽然他是上京的权贵,见惯了美色,但她还算有点特色的,她自信不比京城的名媛闺秀差多少。
因此,她向来清傲自负,非名门贵胄不嫁。对于那些出身平凡的青年人,她是一眼都不屑看的,更遑论像对待秦柏这般低姿ู态的倒追。
虽不知他是什么เ身份,但从父亲对其卑躬屈膝的姿态,面对裴家知府大人都没有这般恭谨惶恐,蓝湘便猜测他一定是出身尊贵的达官显贵。
再看他相貌英俊,刀削般深刻的脸,冷峻刚毅,气宇昂轩,与那ว个俊得像天上仙君的妹夫相比,亦毫不逊色。
蓝湘对他痴恋爱慕,捂着咚咚直响的心口,直觉自己้遇到了真爱。如此,她愿意主动,就是倒追也要把他追到手。
话说书房里,蓝中禹拿出一张画像,还有一份关于画中人的生平履历。
“真像啊!”郭凛感叹,兴奋难抑道,“世子爷,十有八九,他就是咱们要找的人了!”
秦柏睨着他,像什么像?大家可都没见过此人。
目光回到画ฑ纸上,揣摩着这名容貌端正,略微清秀的书生,秦柏摸着下巴๒想,到เ底出身皇室,即便流落到市井坊间,其气质总该不会被掩盖,作为龙孙,相貌也丑不到哪去。
这画像画得倒是好,连人的眼神都点画出来了,这双眼睛流露出坚毅清傲,让他觉得熟悉。
那么,就他了。
秦柏拾起记事薄,翻了几页。这人现名为ฦ“张允争”,年岁二十有二,正月初ม二出生,若水县张家村人氏……
秦柏目光紧紧锁着那个生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皇后说了,此人是定元十七年十一月十一日生的,诈死逃出皇宫的那一天,是正月初ม二,正逢新春佳节。
秦柏嗤笑,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说他愚蠢。
隐姓埋名,又用谐音做化名;撰改出生年月,却以“死亡之日”做生辰。
是用来纪念、警醒过去么?
回头对郭凛沉声吩咐:“今晚,准备前往若水县捉人。”
蓝中禹被当成壁纸忽略了,没有存在感。他忍不住出声,弱弱问道:“世子爷,请问这个张允争犯了何罪,使得您……千里迢迢来此缉拿他呀?”
秦柏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与你无关,你无需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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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宅无争斗,日子平淡安稳,相当无聊。
每天不能睡懒觉,就连养花饲草的闲心也没有了,整日都在跟桂妈妈学习枯燥乏味的持家之道。
蓝音自觉不是能持家管账的料,满目密密麻麻的标注,看得她两眼昏花。
前世她虽然嫁为人妇,但只是个侧室,管家的权务怎么也落不到她手上的。而这一世嫁入裴家,意外获得了公婆的喜爱,今日被交予管家之任。
蓝音受宠若惊,但又因自个儿的愚笨,是以百般推拒。然而严苛脸的婆婆不容她推卸,她只好硬着头皮接下管家的重任。
自此后,她压力巨大,夜里睡不好,白天吃不饱,沐浴时还频频脱发,蓝音烦恼得很。
于是,她需加倍用功地学习钻研,以快些上手。
“你最近瘦了许多。”裴照棠晚间回房,就又见到娇妻在油灯下看账。
灯下她长发乌亮,柔美的脸儿比往日尖俏不少,虽是瘦了,却意外好看。然美中不足的,是眼下那层淡淡的青黑色。
蓝ณ音闷闷地嗯了一声,“最近我可忙了。”
裴照棠闲步走来,绕到她身后,倾身看她案上的账本数量,轻笑道:“才六本,就喊累。这让每天要看二十本的我,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