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身体像两片土地一样融和，于是愿望也最大程度地接近了。爱情往往是在这样的阶段获得“升华”，渐渐变成一种占有。很久以后，双方才会发现，占有是更加激越的情感，但却失去了爱情的美丽的芳香。
“你站住。”王一从沙发上坐起来。
“你不觉得自己้好看么？”他曾这样问过，问的时候，他的手指正从她胯ç骨滑下。
这还是第一次，对于她来说，在婚姻前提之ใ外与一个男ç人睡觉。与尹初石的性关系也开始在结婚之后，那以前不是他们守旧，只是没有适合的场所。这也许是他们很快就结婚的原因。她想。这就是别人常说起的婚外恋么？或者叫做通奸，没错，自己已๐经走进这样的境地。婚外恋，她不知道这三个字对别的女人意味着什么，对她，她觉得这是一股迅猛的洪水，冲开了她过去所有阻滞着的感官和思路。她真想一个人在角落里悄悄感叹一句：天呐，人们原来也能这样相互爱恋！它能让一根弯曲的头发也充满意义。
尹初石进来时，小乔正站在餐桌旁摆放筷子。她瞥了尹初石一眼，没说话。餐桌是新买的，这以前他们在茶几上吃饭。尹初ม石朝小乔走过去，扳住她的肩头，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转身看着小乔做的饭，胃口大开，伸手拣了一块肉扔进嘴里。
老妇人并没有马上回答尹初石的问题，她专注地看着尹初ม石的脸，好像尹初石刚才的话不近情理。可她突然扯住尹初石的衣服袖子，认真地说，“多可惜，你不是我儿子。”
“不，别管这个。”康迅恐惧地抓住王一的手。“别毁了我们的感情。你只要想，我们都是人就够了。答应我，别ี管它。”
“刘方胜同学，你听好。”他的声音平稳，像庆功会上的发言，“我不是校长，校长不在，我是副校长，今天请你相信我，我代表校长，请你安全地走下来，我们答应你的要求。”
“这么说也对。刘倩跟我关系不错。”贾山说，“毕业前，她跟我说起过一次，她和老尹分手的原因。”
尹初石将手指插进小乔的发丝，他透过浓密的头发抚摩她起伏的脑壳。“再给我一些时间行么เ？”他问，“我现在很乱ກ，什么都决定不了。”
“对我不是。”尹初ม石说。
“你不想躺到床上么？”尹初石终于发问了。
“好吧，我去接你。”尹初石放下电话，一切预ไ感都消失了。既然王一能把小约安排到奶奶家住，他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เ事了。
他把全部ຖ希望寄托在此：王一不会动他的摄影包。王一从不乱翻他的东西，就像他也从不乱翻王一的东西一样。然而他仍然有很深的恐惧，他压抑它，不让小乔察觉。他不愿小乔也跟着担心。他的恐惧不是没有道理，如果王一发现这盒东西，一切便得公开，因为他和王一从不用这种方แ法。王一认为另一种薄膜更便捷。而且，中国人常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任何时候。”尹初石又补充一句，“我希望。”
刘小红端详着裙子上部ຖ的两条细肩带，“这裙子怎么穿出去啊？”她摸摸肩带，“肩膀胸脯儿都能露出来。”
“看来，你也想明白了，你打算怎么เ办？”
“我在家。”听吴曼这么เ说，王一松了口气。“你晚上有事么？”
“你真是个好妻子。”尹初ม石说这话的时候，内心充满了歉疚。“嫁给我你后悔了么？”
“是，你怎么เ了？”
尹初石笑了，所有的防线也随之垮了，他招呼小姐结帐。这时小乔说：“去我家看看那盘录像带行么？”
“对，科恩牧场，我祖父留下来的。”康迅说着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王一看教室，人已๐经走光了，除了他们。
“那可能是发现了更好的去处。”
四
告别了康迅，王一穿过校园来到学校后边的市场。她买了一些吃的东西，最后来到花店想买十三支玫瑰。不管尹初石是否想得起来这个纪念日，她都决定庆祝一下。同时潜意识中ณ她一直相信丈夫不会忘记结婚纪念日的，不说也许是想做作文章，给她来个意外的惊喜。
“我先走了。”她的口气缓和些。
“别胡说，你真的现在很想么？”
系主任没说话，他离开座位将欠着缝隙的屋门关严å，然后坐到王一旁边的沙发上，“说吧。”他说。
“我需要一张介绍信，我得离婚。请别现在问我为什么。请您相信我，现在别ี问我。我……我现在……什么都回答不了。”
“必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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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点点头。系主任起身离开，出门时也随手关严å门。五分钟后，他回来，将一张空白介绍信放到茶几上，掏出钢笔写上一行字，然后交给王一，“名头你自己填上吧。”他说。
王一擦干了眼泪，将介绍信放进包里。她抬头看着系主ว任说“谢谢”时，眼泪又流下来了。她被系主任对她的这份尊重感动了，她从系主任的脸上也看到了一份承诺：这将是他们两ä个人之间的一件事，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不会有别ี人知道。她想再一次感谢，但又担心流泪。她没再说话，点点头表示告辞。
“给你自己้点儿时间，反复考虑一下。这和别的事不同。”系主任最后说。王一又回头看了一眼系主任耀眼的银发，她想起一句叶芝的诗：当你老了头白了……
王一赶到เ康迅朋友的住处时，已๐快到中午。她后悔自己没想起来在路上买些吃的。她敲门时在想，也许他们可以在附近找个ฐ地方吃饭。但她刚一进门，康迅便捂上她的双眼，将她推到เ餐桌前，然后松开双手：一桌丰ถ盛的午餐仿佛从天而落。
“中西结合。”康迅站在王一身后说，“这是中国的红烧肉，我严格按照ั菜谱做的，不会有问题。红烧肉是你们的毛主席最爱吃的。”
“这个呢？”王一指指另一个蔬ຒ菜浓汤，“是你们总统最爱吃的？”
“你很聪明。”
“是什么？”
“红萝卜、元葱、西红柿还有奶酪。怎么样？有脂肪也有维生素，你有胃口么？”康迅往杯子里倒上红葡萄干邑，“这是中国现代化的标志之一，开始有比较好喝的葡萄酒。”
他们坐下来开始吃饭。王一尝尝红烧肉马上心悦诚服地夸奖康迅做得好吃。康迅很得意。
“毛主席还活着的话，也会满意的。”他说完又给王一夹了一块肉。“我觉得中国人这个习惯挺好，吃饭时你可以给自己้喜欢的人夹菜。这是爱情最自然的表达方法之一。”
王一心情有些抑郁，她没吃几口菜，但喝了不少酒。当她又往自己杯里倒酒时，康迅拿过酒瓶，“我来倒。”他将酒斟好，但把杯子挪开，然后蹲到王一身旁，他握着王一的手，“你不舒服么？”他用英语温柔地询问。
王一苦笑一下，她抽出自己被握着的手，抚弄着康迅的头发。“我想我得离婚。”她小声说，“我已经开了介绍信。”
康迅盯盯看着王一，而后重新抓住王一的双手，用力紧握。在他看来，他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将自己的力量分给王“请你不要多想，这跟你关系不大。”王一感到了康迅传达过来的情感，因此才这样说。她不希望康迅有任何误解。
“如果我现在向你求婚，你还会这样认为ฦ吗？”
“你不能向我求婚，因为我还没离婚。再说，就是我离婚了，你也不必非向我求婚。你知道我快四十岁了，至少能ม为自己负责任。”
“你知道你是在胡说么เ？！”康迅突然愤怒地甩开王一的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เ吗？！”康迅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着。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王一低声说。
“那你知道你在伤害我么？”康迅问。
“对不起，我……”
“不，别ี说对不起。”康迅重新า蹲在王一的身旁。“你爱我，是么？”
“是的，我爱你。”王一回答。
“你不是因为你丈夫有了别ี的女人，而找我随便玩玩，是么？”
“是的。”
“是的，我也爱你。我不是随便搞个临时关系。我有过别的女人，所以我知道我等待的女人是怎样的。我爱上你以后，就对上帝ຓ存有敬畏ั了，因为他把我最深的爱情放到一个最适合我的女人身上。因为这个我相信他是存在的。跟你结婚并不是我的目的，我想和你一起变老，一直接受最终等待我们的死亡。你懂ฦ么？”
王一轻轻一点头，泪水就溢出了眼眶。
“我们都不是十分了不起的人物，生活也将是平平常常。最重要的也许就是两个ฐ人能安静地守在一起。如果你不愿离开中国，我可以在这儿生活。如果你能ม去我那儿，并且也能放弃城市生活，就跟我一起去牧场，做个牧场主的妻子。为了这个ฐ，我们必须ี结婚，因为ฦ我的眼睛是蓝的，而你的是黑的。”
“让我考虑一下，我们现在别谈这个了。”王一心里难过极了。她觉得即将四十岁的女人改变生活比登天还难。
“你要考虑的只是争取你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