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太在意小节。”
她闭上眼睛，把头靠到椅背上，双手抱着皮包，康迅的微笑马上浮ด现在她的脑海ร。他的微笑给人一种暖融融的感觉，也许她最初的喜欢就是从他的微笑开始的。他的眼睛，噢，不，她宁愿先越过眼睛，因为它们是蓝色的。他的鼻子算不算希腊似的？也许他祖上有希腊ຘ血统，他的鼻子直直地向下，正面你无法看见鼻孔，很完美，是么？对，是的，鼻廓也不是很大。他的嘴，薄唇阔嘴，很适合抿嘴微笑。他的头发是褐色的，他不十分高大，一米七十八？差不多。他体魄健壮，什么เ人都会相信他有力量，发大水，他会把困在树上的老太太抢到船上；地震时，他会背上三个孩子逃离危险地段；在街上遇到坏人，他不会因为胆怯而绕开。他很善良，认识他不需要太久，便可以发现这一点。她想起他们在教室里交谈的时候，她能感到他散发着的东西，它像一种场，让她觉得温暖和安全。无论他们谈论的话题是什么เ，在这个场内，误解变得很难，领ๆ会对方又是那么轻而易举ะ。她第一次不担心自己在一个男人面前说错了什么เ，即使说错了，好像也没什么。她认真地回忆与丈夫的共同生活，还从没让她有过类似的感觉。他站在她背后，也往窗外看时，雨还没下，但她觉得他的身体在她后面不远的地方建立了一个温暖的世界。她能那ว么具体地感受温暖的全部涵义。
“去哪儿干嘛？”
“我的外国味儿那ว么重么？”
“这么潇洒？”尹初石点烟。
“得了，”尹初石有些生气，“我并不想伤害你，但我要劝你，去找个能在这儿等你一个ฐ小时而不抱怨的小伙子去吧。那样，对你合适。”
“真抱歉，我来晚了。”
两人重新举杯时，楼上传来一声巨响，使人想到一个ฐ沉重的东西爆烈了。两人不知不觉地放下手中ณ的杯子，抬头看着屋完，又习惯地将头放在丈夫的肩窝。“我们算是幸运的，你说是不？”
“你知道他母亲直到เ现在还不断地打扰他，比如她有一次寄给他六双带洞的破袜子。还有一次寄给他一百个避孕套。以至于让斯ั蒂夫这孩子见人就问，需要不需要避孕套。他觉得扔了怪可惜的，因为他没有女朋友。”
“你不是说前几次是一个疯子么，疯子不可能在电å视台工作。”
比如正在吸烟的尹初石常常想问问别ี的男ç人，是不是他们有时也无比痛恨床。有一次他试着就这个话题跟楼上的贾山聊聊，但贾山立刻๑很猥亵地笑了一下。尹初ม石记得贾山说了一句，“别处不见得比床上更舒服。”可这并不是尹初石关心的问题，他只是觉得在眼下他躺着的这张床上，一切对于他来说都越来越不容易。前天他在办公室看见一篇文章的题目叫《壮阳需要科学指导》，他奇怪自己居然没笑。
刘小红端详着裙子上部的两条细肩带，“这裙子怎么穿出去啊？”她摸摸肩带，“肩膀胸脯儿都能露出来。”
“人家就是露出来穿的，睡觉时候穿。”赵春花说完又将睡裙挂回去。
“哎，你说，他们睡觉时，这女的穿这玩意？”刘小红好像要证实一下。两个姑娘互相对视了一眼，便放声大笑起来。她们尽情地把玩着这件袒肩露背的红色睡裙ำ带来的愉快。
“这是什么？”刘小红拿起放在柜角的一个ฐ小纸盒。
“看不懂ฦ，都是外国字。”赵春花接过来摆弄一下。
“打开看看。”
两个姑娘看过之后，便再也不想逗留下去了。她们慌慌张张地整理着被她们动过的东西，尽量使它们恢复原样。然后锁上4๒0่2的房门，回到服务台。本该下班的刘小红又滞留了一个ฐ小时。她们猜测这对夫妇的一切，凡是她们能ม想象的。因为实在也没别的事好做。也因为她们看见的那ว盒东西。这两ä个姑娘的年龄加起来才超过三十不远，她们都是第一次见着那ว盒子里的东西。她们绕来绕去地探讨它的用法，偶尔也关涉拥有它的这对夫妇的品德。她们想，随身带这玩意儿的人不太可能是好人。说来说去，她们都还是只知道小盒子里的东西叫避孕套，外国字写什么เ她们不管，反正这东西叫这个名。至于用法，似是朦胧着。
赵春花查一下登记卡片，发现这个男的在省城的日报工ื作。她惊呼，她有个表姐夫也在这家报社ุ上班。
“你表姐夫叫啥？”
“我得回家问我妈。”赵春花说完兴奋地合上登记卡片簿，一脸喜庆气。
尹初石和小乔๒走在龙城的大街上，阳光暖融融地照在他们亲昵偎在一起的双肩上。尹初石感到เ由衷的放松和愉快。他已๐经决定将那件必须ี办的公事留แ到最后一天。
小乔挎着他的胳膊，头不时地歪在他的肩上，指给他看她认为好看的街景。尹初石突然觉得女人真美好，这世界有时因为有她们才会让男人感到愉悦的气氛。
小乔偶尔就要停下来，驻足看一分钟吸引她的风景，让自己้在那ว片风景中沉浸一会儿，这其间她也要抓住尹初ม石的胳膊，像胆怯的孩子。尹初石发现这“风景”往往是一对老夫妇，缓缓地漫步，或是一对恋人忘情地依偎。他心里很是感动，但又十分害怕将这份感动传达给小乔。他最多能做的是，用那只没被小乔抓住的手，拍拍她的脸颊，提醒她奔向海边儿。
小乔似乎并不希望马上就到海ร边，仿佛海边儿是他们这一幸福的最后场景，不必匆忙。她拉着尹初石去逛商店，买些有当地特点的东西，比如贝壳粘成的烟缸、首饰盒等。尹初石顺从地跟着她，昨天到达时的疲惫，已经通过一宿十分良好的睡眠祛除了。今天他觉得精力充沛，买什么，他都可以替她背上。他认为小乔是个出色的女人，他可以也愿意为她做这些微不足道的琐事。昨天晚上，他如醉如痴地吻着小乔，不仅因为小乔弄的假介绍信使他们同居一室，也因为在火车上，尹初石太多次望见小乔红润的唇，却不能ม在火车上吻一下。尹初石不希望这晚的缠绵在吻过之ใ后打住，但小乔执意要他先去洗澡。当他洗完澡，便感到了困倦，年龄不饶人。他点上一支烟，等待小乔光着身子从浴室出来。但小乔却穿着睡衣睡裤，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小乔将他的头抱进怀里，她说，她知道尹初石累็了，她让他安静地睡觉。尹初石嘴上说不累，心里却感到温暖。多么可人的女人，他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他们终于来到海边儿，选择一块有阳光但能避风的地方，小乔从包里拿出一块台布铺在地上，陆续把包里能入口的东西都掏出来，然后手枕着自己้的双手，仰面躺下。阳光、沙滩、大海，无人的静谧，身边的爱人，人还要什么呐？！小乔的思绪突然切入了这种满足，她想大声喊出来，感谢生活，也感谢造物主。
尹初石的睑贴近她的脸，她用手拢过他的头。她深情地吻他，然后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情人。“这儿多静啊。”她停住又听听远处的涛声，“以后我们常来这里吧。”
“好的。”尹初ม石说着又去吻她。
“好像我现在让你做什么，你都会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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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跟我结婚吧。”小乔说。
“好的。”
小乔笑了，她坐起来，看着尹初石渴望她的目光，那目光十分粘着。她想，女人控制了男人的欲望，便也能控制男ç人。
“你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小乔说着会意地看一眼尹初石。
“没错。”尹初石歪倒躺在小乔的腿上。“你脑子里有几个念头？”
“两个。”
“什么？”
“跟你结婚，跟你睡觉。”
“这么保守。”尹初ม石用自己的头去撞小乔的肚子。他的额头觉到เ了弹性。“你最喜欢的运动是什么？”
“和气道。”
“什么เ？”
“一种日本的玩法。”
“和气道挺凶的，你敢玩？”尹初石不相信。
小乔把尹初石的头从腿上挪下来，放到地上，向前走几步，翻了两ä个漂亮的跟头。已经坐起来的尹初石看呆了。他朝小乔走过去，在快接近小乔时，突然拉住她，一个ฐ背挎，将小乔๒摔在沙滩上。小乔一骨碌爬起来，调整姿ู势，准备再一次接近尹初石。尹初ม石伸开双臂，像狂风一样将小乔๒紧紧地裹进怀里。他紧ู紧地拥抱她，甚至不能ม吻她。他抱得那样用力，好像分开一毫的缝隙他们就会消เ失在大海的远处。有一个划ฐ着小船的渔夫经过他们，起初ม他以为是一个人，因为ฦ发冷而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然后，他看见是两ä个人拥抱在一起，他笑着摇摇头。当他将船划出一段之ใ后回头，那两个人还拥抱着，这一回他看得久ื一点，但未了依旧笑着又摇摇头。
尹初石的手麻木了，它们放开了小乔๒。小乔热泪盈眶地看着尹初ม石，“我爱你。”小乔说。
“我也爱你。”尹初石说。
渔夫的小船越变越小了。
两个相爱的人，激情也如潮水，涨起落下，叠现着美丽ษ的起伏。阳光渐渐火爆起来，小乔๒脱了夹克衫，只剩下一个背心，她说她要把肩膀和后背晒成红色。她脸朝下躺下。尹初石的手忍不住又去抚摩她光滑的后颈，还有后颈上柔软的茸毛。
“你刚才说结婚，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为什么เ没结婚？”
“没人要我。”小乔说。
“我不开玩笑，我想知道。”尹初石也躺下，将脸凑近小乔的耳边。
“我也不知道。”她说，想一想又说，“有一次差一点儿。”
“跟谁？”
“一个厂长。”
“说给我听听。”
“好吧。那ว次是我给一个朋友出苦力，拍一个ฐ专题片，也算是挣外快吧。拍的是一个与外资合资的企业，最后拍的是厂长讲话。我也是在这时才第一次见这个厂长。”
“又是通过镜头？”尹初石打趣儿。
“这次不是，这厂长就说了几句话。他挺年轻的，估计比我大五、六岁吧。是他开车送我们回来的。他的厂在建义，大约三个小时路程。跟他一块儿来的还有办公室主任。最后送我回家的。这一路上都是他开车，我坐在他旁边。我们没怎么交谈，一直在放音乐。办公室主任和别的人在后面谈的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