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这里,把心思全部ຖ倾注在玉石上,她才能感觉到เ自己的存在,才能忘掉其他的事,振作起来。
为了让她对主ว人多点感激、敬畏之心,他多了个小心眼,故意把主人亲自为她配药,并留下他照ั顾她的事,以及主人其他好心助人的事通通讲给她听。
“你觉得我冷酷吗?”听出他的不满,穆怀远似笑非笑地问他的侍奴。
即便头颅垂到了胸前,她倔强的个ฐ性和敏锐的反应,仍令穆怀远印象深刻。
走出工房,她看到一个有着娃娃脸、大眼睛的高个ฐ儿男人站在通道上。这个男人她见过,是穆怀远的随从,叫什么来着?
当他想走近时,她嘶哑地否认自己的身份,拒绝他的靠近——恰如当初拒绝他的征募,拒绝他的求亲那样,坚定且不容商量。
这个念头令他猛地张开眼,感到เ内心的空洞在不断地扩大。他知道如果不能找回冷氏父女,那个洞将永远无法补上。
可随之而来的考虑,却让她犹豫了。
他的慷慨言词,令穆怀远心情轻松了不少,笑道:“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我可真是三生有幸哪。不过我还是觉得冷秋霞说的是实话,并不是想为难我。”
知道女儿心性甚高,冷老爷开导她。“可是帮比你有本事的人干活,你不也能跟着他学东西吗?”
“这两者皆出自于阗国。”她左手举ะ起黄色的玉,右手托着青色的玉,秀目半合地微微转动左手。“此乃羊脂白玉,从色泽看很像黄玉,实则不然,将外面这层黄璞磨去,即可呈现莹白油脂光泽。”再转动右手。“这看似青玉,但打磨后必定是上等白玉。”
“‘南北玉行’大当家穆怀远!”
他的责备,让穆怀远意识到自己确实反应过度,不由神色微缓,歉疚地指指案几边的蒲团。“是我不对,坐下说吧。最近征募工匠的事弄得我心烦意乱。”
“堂主ว,冷氏来了。”门口,总管轻推着一个正努力抑住咳嗽的女子进来。
“秋霞。”他喊她,等她抬起头看着他时,他问她;“你想不想要我去找申屠鸿,警告他不许做对不起晏燕儿的事?或者,我干脆帮你把人抢回来?”
她定定的看着他,确定他是认真的,才说:“不必那样,既ຂ然堂主与申屠鸿是好朋友,那找机会打听打听燕儿的情形就好。万一申屠鸿真的悔过,改变了对燕儿的态度,那我也不想去破坏一桩好姻ี缘。”
“是的,申ã屠鸿确实在改变。”见她口气和缓,穆怀远急忙替好友解释。“最近他说过很懊悔错待糟糠妻的事,还说要回乡找她,只是我不知道,他的妻子竟然是晏燕儿。直到เ昨天他和淮南陪我护送金丝玉行回来,正巧碰到晏、罗二女时,才发生了让你生气的事。”
原来是巧遇,他们并不是他带来抓燕儿、玉蝉的!
明白了事情经过,秋霞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向他赔罪道:“那ว是秋霞错怪堂主了,刚才言辞不当处,还请大人莫怪。”
“我当然不会怪你,你对朋友的忠诚,让我很感动,可是,如果你换个对我的称呼,我会很高兴。”
她没说话,屋内只有璞玉与沙浆、石锅相擦的声音。
穆怀远观察着她,却看不出她平静的目光里蕴涵着什么情感。正失望时,却听她悠悠地问:“那秋霞该如何称呼堂主ว呢?”
这个问题顿时震住了他。
是啊,如果他不喜欢她称呼他的名号,那ว么该喊什么呢?
公子吗?
不!他连连摇头,如此称呼更加疏远,他不喜欢!
那么称呼他的名字吗?
不!他暗自叹气,这样不合礼数,别人会议论,她也绝不会答应。
“不如什么都别喊吧。”他闷闷地说,感到เ自己的聪明才智不够用。
她又笑了,而且笑出了声。“别钻牛角尖了。其实喊‘堂主’挺好的,尊卑分明,同在作坊里,谁都不会弄错身份,这不是省心又方便吗?”
看着落在她唇角的笑纹,他的心里仿佛吹过一阵暖暖的风。
“你笑了,这是不是表示,你以后不会再拒绝回工房休息和好好吃饭?”
她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是你让总管答应让我留下,又让边关送火送饭给我?”
“没错。”他不否认。
“为什么?”她暗自叹息,她早该想到的,没有他的允许,谨慎的总管和对他忠心不二的边关怎敢私改规矩?
他淡淡一笑。“因为ฦ我不想让我最好的玉工生气,或者再次病倒。”
原来是为了这个!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如果这样,我以后不会了。”
他沉默地望着她,她专注地望着璞玉,空气紧绷而压抑。
良久之后,穆怀远忽然喊她。“别磨了!我有话对你说。”
他用布巾擦擦手,再递给她。“把璞玉放下。”
她如言停锅、放下璞玉,接过布巾擦去手上的沙浆。“堂主要说什么?”
“你为何不问我,这次出去,我是否去过‘冷香玉’?”
一听到是她家的事,她顿时神情紧绷。“如果去过,堂主会告诉我。”
“是的,我去过。”他的脸色阴沉。“可是我没有值得告诉你的新发现。”
虽然早有预感,但她仍感到心在坠落。“爹爹的奴仆也没找到吗?”
“没有。”他遗憾ย地说:“那家伙非常狡诈,他对所有人都说,你和你父亲为了去白玉河寻宝,自愿把作坊转让给他,带着奴仆走了,还拿出有你爹爹画押的转让书。而街坊邻๑居也证实,你爱玉如痴,你爹爹十分疼爱你,完全有可能为了你的梦想而放弃家产陪你远行。因此,就算官府介入,也对他无可奈何。”
“那转让书必定是假的!我爹爹的遗体呢?”她忧郁地问,双目充满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