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潋反而将手臂收得更紧ู,另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把她的头颅牢牢按在怀里。颜凉子跟墨梨隔着透明玻璃与夜空交汇在一起的视线被强行阻断了,像被钢铁阻隔的电å磁波。她的身体从墨梨眼中那片偶尔眺望到的辽阔世界ศ中抽离,陷溺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沼泽里。
这里是墨梨的办公室。视线模糊仿佛进了水的摄像机镜头,但她仍能分辨出有着墨梨气息的东西。身下紧贴着她脊梁骨的文件或许是教案或许是资料,但无一例外都是墨潋惯用的质感较重的纸,头颅边摆着烟杆,墨梨执着它吞吐烟雾的模样像极了来自远东的夜行鬼魅,再往边上有几支笔……
林檩一向平静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反而有些尴尬:“别,别这么说……”
颜凉子在水波里看到เ了许多破旧的庙堂,从门前宏伟的石柱或雕塑中隐隐还能窥见昔日的辉煌ä。
妖怪……都是这样的吗?带着温柔笑意的同时做着邪肆的事,果然外表再怎么彬彬有礼骨子里还都是毫无伦理观念的野兽。
颜凉子一惊,迷糊的脑子顿时清醒了大半。她这才发现墨潋将她送到寝室后根本就没离开。
墨潋站在塔楼顶端的了望台上,这里压着边境线,裂缝的异动一览无余。
再加上昨晚发生的事,她心底里害怕得厉害。
这两个ฐ位于这个国家顶点的妖怪,理应和她没有丝毫交集,那么他们为什么เ要这么做……犯人是找到了,但她能做什么?跑去人类使馆门口哭诉吗?
她的身体失重,像个被抽去竹竿的稻草人,软绵绵地滚落在地。
颜凉子不得不承认:“是的……”
“为什么เ不说出来呢?”
颜凉子盯着她的后背,漆黑的发丝如一滩凝固的夜色,逶在她纤细的肩头。颜凉子抿了抿嘴唇:“说出来又能做什么?”
对方沉默了。
许久,她才重新开口:“是的,不能。”
她竭力将自己้的声音保持稳定,但颜凉子仍能在那平静之ใ下听到一些细微的颤音,仿佛携着沙子的风。
“什么都做不了,不管是横尸街头还是被卖到黑市去,又或者在某天莫名成为嗜食人肉的妖的午餐肉。什么都做不了,人类使馆也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语速急促起来。
“顶多会出现在人类的报纸上被哀悼一下,也许还会冠一个好听的名头,为国牺牲什么เ的。事情一结束大家就会忘了这些,新的人类孩子会被送过来,坐在我们曾经的位置。”
“我也是,你也是。”
林檩那ว压抑的话语让颜凉子惊慌起来,她企图安慰她:“也别ี那么悲观啊……你身边不是有霍豆吗?”
林檩转过头,她的眉尖微蹙,眉下的眼睛被窗外的阳光照得如同两ä颗澄澈的玻璃珠子:“那ว个妖怪蠢到เ家了,常常还需要我为他担心。”
颜凉子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她也认为霍豆这个妖奇怪极了,妖的高层阶级应该是相当凶险的,天知道霍豆那个看起来纯良无害的五好青年是怎么在那里生存下来的。
到了医务室时里面空无一人,林檩示意她在床上躺下,准备陪她等医生回来。
结果等了近一个小时仍没有人来,颜凉子不免有些愧疚:“抱歉……耽搁了你一节课。”
“没事。”林檩轻轻摇头,“那些知识我都会。”
颜凉子:“……”
门那儿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她们同时抬头。一个人从门外缓缓走进,门框投下的阴影从他清晰立体的轮廓上渐次滑过,如同一尊精美到เ失真的雕塑突然动了起来,一瞬间让人如入梦中。
是墨潋。
他微微笑着,温和而又礼貌:“让我来照ั顾她吧。”
林檩站起身来,有些警惕:“您认识她?或者说,您有医师证?”
“认识的,对吧?”墨潋歪了歪头,隔着林檩望向颜凉子。颜凉子立刻用被子盖住头,一个字也不打算回答。
“你陪她和我陪她都是一样的。”墨潋说,“你还有别ี的事要做吧,小姐?”
林檩沉默片刻,视线转向颜凉子,嘴唇收抿,似乎想说什么,最终收回视线,妥协了:“麻烦了。”
颜凉子在林檩推门出去的那ว刻有点绝望。
“在生气吗?”墨潋在她床边坐下,挡住她望向门口的眼神。他伸手托起她单薄的腰背,动作轻柔,仿佛在捧起一朵脆得让人心惊的半枯花朵。
“没有……”颜凉子在他怀里挪动身体,为自己调整一个较为ฦ舒服的姿势。她觉得自己其实没有什么可生气的,事情发展那这一步跟她自己้也有关系,并且,虽然耻于承认,但她确实也有舒服过。
“那就好。”墨潋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ะ,声音一下子被拉得狭长而又深远。隐隐有叹息灌入她的耳中ณ。
“你怎么……总有时间过来……你不忙吗?”颜凉子推了推他的胸ถ膛,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撑起身体。
墨潋低笑了一阵,抬手拈起她的下巴,让她迷茫的小脸成一个上斜的角度与自己相对。他俯下脸亲吻她,冰凉却不自觉显露出渴求欲的吻从她舒展的眉心滑落至微张的下唇,轻柔得仿佛在亲吻着一片枯萎失活的脆ะ弱花瓣。
颜凉子感觉脸上微微有些痒,他的怜惜在空气中满满地溢开,触动着她那颗稚嫩的心脏。
“听说你身体不舒服我就立刻过来了。”墨潋托起她的头颅。
他们的额头挨在一起。
他们的呼吸在空中交汇,就像寒暖洋流交汇于纽芬兰港口。
“这样是有点费时间……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吧。”墨潋诱哄她。
“……你省时间了我得费时间啊。”颜凉子有点跟不上对方过于跳跃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