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吞吞地往回走,小粮子迎上我,一脸歉意地道:“格格,我家主子有事先走一步。主子听说这几日格格睡得不好,要奴才将这个香囊给格格,说这香囊是用紫苏、肉桂、丁香和……奴才也不记得了,反正很多种香料制ๆ的,用来驱蚊子非常有效,格格……”
我暗暗叹了口气,转过头的同时,瞥见四贝勒身后一脸促狭笑意的胤祥,我偷偷瞪了他一眼,他却笑得越明显,策马上前,压低了声音笑道:“不过出塞而已,瞧把你美得。”
十阿哥指着我说不出话来,胤祥不悦地皱眉,倒是九阿哥,完美的唇角勾抹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就说我还没醒呢。”我翻了个ฐ身,头朝里侧说道。
我嘻嘻一笑,丢â了水草,拍掉手上的水珠,负手走到一旁้的花架上,点头道:“这盆吊兰栽得不错,我的来仪阁啊,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今儿来贝勒爷府上一瞧,才想起来,我那儿都是月季、芙蓉、芍药什么เ的,俗气,比不得贵府上满室兰香,清雅怡人。”
“这是做什么เ呢!”
他说,好吃的也不可多吃,适当即可,齿颊๐留香,方回味无穷,若是一次吃得多了,再美味的食物也倒了胃口。
皇上看起来心情不错,拍了拍十六阿哥的头,对我说道:“回去抄十遍《法华经》,抄不完不准出来!”
唯独我很清闲,有一次趁乱竟然溜出了园子。漫无目的地行走,不出意料é地走上那条我熟悉的西街,这条长街我走了很多很多年,然而最让我记忆深刻的却是与他的那一次出游。
视线向后一瞄,见十三阿哥也随之出来,身形清减,茕茕孑立,像初开的忍冬,皓洁如雪。他走了几步又停住,冷冷地看了一眼九阿哥,移开目光时,却落到了躲在树后的我身上,神色先是一滞,随即缓和下来。
梁九功挑了帘子进屋,绕过桌案上前附在皇上耳边汇报了什么,皇上突然出一声低笑,朝梁九功摆摆手:“知道了,你让他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别留แ在这儿让朕心烦。”
景山不算太高,也不是很陡,延着蜿蜒而上的爬山蹬道,一路上欣赏着两旁山色,不多时便到了山顶。
我转向小丁子:“看来我是多余走这一趟了,也罢,就当做睡前做做运动,有助于睡眠。”
他眼睛真毒,我有意拽了袖子挡住,仍被他现。
倒是没想到这么个小人儿,竟然为了去捡掉落的拨浪鼓不怕摔下马车。而我,更是不要命地随他跳了出来。
“睡了一日一夜,烧可是退了,十三阿哥可以放下心了。”四福晋侧头朝身后侍立的丫鬟说道:“去厨房将备好的膳食端上来,再去煎æ药。”
“咳咳……”
“给九阿哥、十阿哥请安。”
我也连忙跪下说:“奴才放肆了,不敢求什么เ赏赐,还请皇上恕罪。”
嗯?她端详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在表演节目,我又不是她儿子。
我赞叹了一声:“十六阿哥好眼力,奴才画的就是一只猪,它叫猪八戒。”
别去脸上的失落,我又看了一眼那掩映在绿柳丛荫中的观得处,不知道,那个夜晚吹箫的人可是在那其中呢?
最先跑去陈大夫的医馆,这两年娘的病都是他瞧的,问脉、开方แ都很尽心。然而今夜,他的医馆大门紧锁,我拍了许久ื都没人应声。不甘心地又跑过两条巷子,不是无人开门便是不耐烦地轰我离开。
胤祥没有食言,将阿茹娜平安送回。后来听阿茹娜说,苏日娜得知她并未受罚,只是被关了三日禁闭,气得苏日娜疯了整整一日,把毡帐里的一应物品砸个稀碎。
听着阿茹娜的描述,我们两个人很不友善地笑成一团,末了,阿茹娜悻悻地说:“真不知道乌尔罕喜欢上她哪点了?不就脸蛋漂亮些,身段窈窕些,又会跳几支舞吗?这些又不能当饭吃!我倒要看看她再过十年二十年,是不是也能像现在这般!”
我躺在柔软的草甸上,眯着眼望着天上漂浮着的朵朵白云,笑道:“是啊是啊,她一点都不及阿茹娜郡主开朗大方แ,坦荡豪爽。”说着,我还趁机摸了一把她光滑的脸蛋。
她哼了一声,推开我的手,“开朗大方?坦荡豪爽?你倒不如说我应该生做男儿更直接一些。”
我继续嬉皮笑脸地说道:“你若是男儿,我就去皇上那儿请旨赐婚,和你在这大草原上做一对神仙眷侣如何?”
“丫头,你当真如此想?”
突然冒出一个中年男声,骇得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凝住,一骨碌从草地上坐了起来,不敢抬头去看如雨后春笋般不知打哪儿钻出来的众人,跪在地上身子直颤,连请安见礼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皇上,您老人家不是今日兴致昂扬带了儿子和臣子们打猎去了吗?怎么เ突然在这儿冒了出来?
果然那句话说得没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天下都是他的,他想在哪儿打猎,谁都不敢不应。
阿茹娜也未比我强多少,脸色灰白,跪下时左手按住了我的右手,只觉她的手心冰凉凉的全是汗。
感觉到皇上走近,我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然却有什么很轻的拂过我的头,很快,几棵野草便簌簌落落地掉了下来,间歇听到有人出很轻的闷笑,不用猜,这种时候还敢笑出来的只有十六阿哥了。
“玉丫头啊,”皇上轻叹了一声,“你怎么弄得跟个ฐ叫花子似的?在一众大臣面前好生拂了朕的面子,你虽不是宗室之女,但一言一行总要有我大清格格的样子。”
“皇上说得是,奴才知错了。”我态度良好地认错,听他的口气,似乎不是很生气,心刚ธ放回原位,却又被他的接下来的话提到了嗓子眼。
“噶喇普,”对面一直默不作声当背景的众人中有一人出列上前,但听皇上续道,“朕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个ฐ丫头是你的小女儿吧?”
我侧过头偷偷看了一眼阿茹娜,然她低着头看不清脸色,身子却越颤抖。
“回皇上,正是小女。”
“呵呵,好!噶喇普,玉丫ฑ头虽不是宗室之女,然其一门忠烈,祖父、父亲均战死沙场,为我大清立下汗马功劳。朕将其养育宫中ณ,一直视为ฦ亲女。你的长子乌尔罕今年也有十五了吧?尚未娶ດ妻,朕看着,他们二人倒合适。既然是这丫头自己想嫁到你们阿霸垓的,朕就遂了她的心愿。”
谁?他说谁?谁要嫁到阿霸垓去?
我已经顾不得忤逆圣颜,抬头望着眼前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只觉一切似在做梦。忙又看向他身后的胤祥,他也是一脸震惊,我不敢再看下去,低了头,双手紧紧攥拳。
万分不愿去谢恩领ๆ旨,为一句不经心的玩笑话交付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