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下蛊一事闹得宫中人尽皆知,但终归不同于佞臣当权藩王起兵外敌扰边那些撼动威胁文家天下的大事情,若把有联系的人一个一个揪出来惩治伤了夫妻情分不说也全然没那个必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谣言平息下来便好,文皇帝如是想。
“怎的了?”见人不得同意便强闯入宫,如此嚣张无理湘宛淳看不过眼地微敛眉心,直问,“康妃姐姐你这是作何?”
等褪剩一件亵衣苏霜染实在不愿下手,踌躇之间竟不见湘宛淳开声催促,遂而望眼床榻,不想湘宛淳已经眯睡了好些时候。
许是早已习惯,静默一路的湘宛淳不觉任何不妥,可惜青莲被屏离不在一旁้伴着,人显得有些百无聊赖,湘宛淳后来更是神思飘离步行渐慢与前人拉开老大截距离。待湘宛淳有所察觉,前眺却是不见了众人。左顾右望,湘宛淳现偌大地方仅剩她一人。
借著清明月夜晃亮宫灯把人里外端相了遍,湘宛淳只觉借用书中那领如蝤蛴螓蛾眉描述眼前美貌半点不差,尤其身上婉约安静的气质更叫人浮生好感。愣愣盯视半响,湘宛淳方知自己失仪,遮掩地岔开话:“貌似不曾见过你?”
“这枕面做工特别,”软枕接过时苏霜染特地瞧了眼,话里惑然,“图案看着……不像宫中之物。”
“来前一直在内殿坐着,屋里暖和也没觉着冷,出来时候本宫就想着少穿些也无妨,不想走到这里方才觉着有些冷了。”手心背在暖炉壁上贴了贴,待冰凉手掌有了丝暖意,苏霜染慢慢解释。
“……这事儿还未来得及同你说,你可会介怀?”湘宛淳忍不住问。
湘宛淳一听才恍然大悟,但仍有些不情愿:“是嫔妾欠考虑了,不过青莲毕竟是娘娘贴身的人,嫔妾要去不大好。”湘宛淳也有自己顾虑,除开青莲意愿不谈,就说这样身份竟能得苏霜染如此照ั顾,事情传开眼红想巴๒结的人不会少,她想要的清静日子就不得有了。湘宛淳是怕了那些人,自打册封之后宫人每每撞见她不外是低头哈腰谄媚奉承,弄得湘宛淳浑身不自在。
这事情湘宛淳本就不好解释,文然如今败气样子摆明想同她闹,湘宛淳心情不佳,声音冷了半:“事已定局,一切再提也不过是枉然,三皇子又何必问下去?”
被人沉深望视,湘宛淳怪不好意思地将眼撇了开,嘴上说:“娘娘怎么了?”
“怎么说?”顺着青莲话问,苏霜染目光留在屋里的湘宛淳身上。
湘宛淳自认为不是个矫情的人,因为悲愤惭愧而哭得稀里哗啦的事情她如何也做不出来,不知怎的,见到苏霜染的时候,一切妄图压下的情绪无法受制地泻涌而出。是心里莫名多出的那么点儿宁神安定让她觉得不必将苏霜染漠然推拒于千里。
不提苏霜染还好,一说及湘宛淳噎得咳了几声,她急忙掩饰道:“娘娘说不必陪伴,让奴婢退出来。”
抬手扣紧苏霜染的颈่子。
文然聪明,那ว番话论并未把他糊弄过去,湘宛淳直喊冤枉:“三皇子真是误会奴婢了。这事不仅是奴婢,全凌霜宫里的人都知晓的啊。”
对上承德的眼,湘宛淳觉着有些陌生,虽然人清俊依旧ງ,但本该明然的眸子此时却染上一片灰霾。不过承德提起这茬,湘宛淳想到苏霜染,对苏霜染心念得紧但又舍不得就此罢手,四顾环视一圈,见巡ำ查的人不算多,她心怀侥幸僵持不走。
太监恭敬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见有人落水,情急之下自作主张赴水救营。”
“不想连宫中侍婢也能得姐姐挂心,妹妹惊宠,”话虽如此,看不出苏霜染脸上惊喜,她回道,“青莲并无他恙,只是宫中事物繁多,身分无术不能ม时随妹妹左右。”
……
只觉湘宛淳绯绯面容煞是可爱,苏霜染微不可见地轻浅勾起唇角,将敛回的目光放在文然身上,她不经意问道:“有些日子未有过去了,也不知三皇子学业是否有所长进?”
“不成,”文然回拒果决,略微不满的哼哼两ä声里透着揭露阴谋的得意之ใ色,他振振有词,“本宫一走,你肯定要偷懒的。青莲说了,你这丫头干活不让人省心,要人看着才好。”
上好药,苏霜染准备收拾,门口传来略๓为沙哑的低唤让湘宛淳脚一软噗通跪下,也许是在惠妃那里得到教训太多,此时的她如同惊弓之ใ鸟。湘宛淳后知后觉,尔后耷拉下脑แ袋,掩盖似的不让人看到她脸上的骇人印痕。
“姐姐说的是,”瑰色唇染嚼出淡静笑意,眸子流光摄人心魂,苏霜染答道,“妹妹记下了。”
湘宛淳一副受惊的模样叫惠妃身边的宫女见着委实不满,她怒道:“被我们娘娘看上是你毕生修来的福气,你这奴才不但不谢恩还如此嫌惧恐恶,真事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