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转头去看贺灵。贺灵被鹰贝舍的人点了穴道，在一个年轻人背上昏睡，脸上尤有泪痕。
邵金金从这素来温和的年轻人脸上看到了狠戾之ใ色，连忙将贺灵护在怀中：“她不懂事……她不知道凶险……”
“邵夫人的那ว盏灯是哪儿来的？”司马凤问。
司马凤温声询问：“白天她也会来吗？”
“我不是坏人。”迟夜白放缓了声音，“邵夫人，我……”
他想了一会儿，理不清楚，便不再去想了。这事情之后可交由司马凤来做，他当下决定首要事情就是要救出被贺灵关着的那个孩子。
鹰贝舍的分舍中，司马凤正催促着阿四收拾东西。
那头头吃了一惊，抬起头来：“当家，不可。”
司马凤和迟夜白都吃了一惊。他们没想过这里竟囚禁着一个如乞丐般的人。
迟夜白是不知道司马凤在想些什么，不便打扰，司马凤却是在思考文玄舟诈死的用意。
他知道这招自己用得不好，又害清元子洗了个咸水澡，十分不安。
“邵阁主。”司马凤连忙下车走近，恭敬行礼。
众人站在义庄外，一时无事可做，面面相觑。
“赤神峰本来就是赤神化身，赤神都没了，谁恼啊？”有人笑着反对他的说法。
信筒已๐从鹰脚上取下，信纸细细一卷，里面是蝇头小楷。
“扔了扔了。”爹说着，指指一旁的扶燕溪。
迟夜白摇摇头，只当听不懂ฦ。“玩笑归玩笑，大家都别当真。”他慢慢将手抽回，“你得记住你是谁，我也得记住我是谁。”
司马凤眉头轻皱，语气颇有些不肯定：“十九年前，沛沛的孩子被卖给了拍花子，随后那ว孩子便在庆安城周边长大。数年后夜香郎被卖入鲁王府为奴，恰好文玄舟也在鲁王府。”
“张小财，你知不知道你有个ฐ双生兄弟？”他开口问道。
“世间的药和毒都有千千万种，谁都不敢打包票说全都认识。”宋悲言说，“我觉得这个挺正常的。”
金烟池接待的是三教九流的客人，有挥金如土者，自然也有穷困者。每个青楼都在后院筑着一排柴房，柴房中有时放着杂物，有时就住着如沛沛这种没办法再卖出好价钱的姑娘。价钱虽然不好，但人是能ม用的——没什么财物的男人慷慨掏出十几二十文钱，就能掀开帘子钻进柴房。沛沛在柴房住了一年多，受尽煎熬，日夜痛哭。她已经没了吃药的必要，看着自己一日日衰弱下去，终于还是穿上最好看的衣服鞋袜，自己了断了。
“四人之中ณ，有两位是鲁王爷府上的管家，有一人是暂时留在蓬阳行商的商人，剩下一人是个ฐ私塾的先生。”慕容海低声道，“我们已安排人手监视，随时可叫来询问。”
迟夜白：“……”
收药人买进卖出，赚取差额，是个适合身体健壮、口齿伶俐的人的活计。
“咦？”甘乐่意小声哼了一声，迅速解开小雁的衣裙，看到了她腹部ຖ的刀伤。
“那天晚上我和沁霜院的几位姑娘都被请到王爷府上为ฦ他生辰宴助兴。”霜华说，“小雁没事可做，我便嘱咐她去芳菲集找雪芙学琴之后，不必急着回来，可以在那ว里多陪陪雪芙。待我们回到เ沁霜院之后便没看见她，所以我才以为她一直呆在芳菲集。”
金烟池里的各个青楼ä都有财贾的钱银势力，青楼老鸨们也挣得出几分面子，某些时候说话是有点儿分量的。霜华闻言却摇摇头：“她们都不肯报官。若是客人们知道沁霜院和香珠楼ä死了人，还死得这么惨，是会影响生意的。因而妈妈们都想把这事情模糊了，说成是客人手上一时失了力气才误伤那些孩子……可不是的，绝对不是！哪个客人上青楼寻欢会拿着刀子？还用刀子划拉女人肚皮？！”
霜华手里的烟枪砰地坠入巷๕中。
“你是一心想死，所以才用这种手段杀刘俊勇和刘老狗。”思忖片刻他再度开口，“你完全可以用更隐蔽的方式下手的。刘老狗喝了有药的酒，当时已经无力反抗，你明明可以直接将他推进锦衣河里，可你要勒死他。你已经不想隐藏了，死意已决。刘ถ俊勇死的地方แ挂着人面灯，这种行为我们称为‘标志’。人面灯这种‘标志’和尸体、和杀人事件没有直接的联系，它出现在现场就说明，凶手除了在杀人之外，还需要这个‘标志’来完成另外的目的，而且这个目的的重要性甚至远远超出杀死某人。”
“那就对了。放心吧。”他轻声笑道，“你看得没错，那ว里头确实只有我一个人。”
他在这黑暗中ณ缓慢地行走着，手指触碰每一个书架，直到走到他想要找的那东西放置的地方แ。
迟夜白察觉到宋悲言一直在颤抖，反手攥着他手腕，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抱着，拍了拍背：“你只知陈云月这样能妥善活下来的，却不晓得那些被做成这类怪物的孩子。拍花子拐卖儿童的时候，他们能ม预知到那孩子之后会有一个ฐ怎样的命运么เ？他们只是为了钱银和私欲去做这件事，等完成了买卖，那孩子再好也不是他的善，可那孩子一世的悲惨，全因拍花子而生。”
“剥皮……”宋悲言突然一把抓住迟夜白的手，“我知道有个人被剥皮！”
“你见过尸体，还记得尸体是什么เ样的么？”迟夜白轻声问宋悲言，还从怀里掏出帕子让他擦眼泪。
“别再流连那种地方แ了。”迟夜白不理他这问题，把剑收回来的时候突然说，“终究是烟花巷๕陌，你长日呆在那儿，对自己……对司马家的名声不好。蓬阳的姑娘都知道司马凤是个ฐ浪荡子，你还如何娶……”
这几天是司马家准备喜事的日子，来道贺的江湖人士很多，城门一开便乌ไ压压地涌进来。守城兵士大约只认得武林盟主、少林方แ丈、武当道人，或是江湖第一美人胡明媚、天下第一才子柳问道、西北第一刀胡大风之类名声响亮的人物。看到有人带着武器或满脸煞气，他们即便心中害怕，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去检查通行文牒。
自此开始了一路噩梦。
司马凤先是不肯坐在迟夜白身前，说这个骑法令他觉得自己仿似女子，很不爽快。迟夜白便答应了让他骑在自己้身后，扯着自己腰带。骑了半天之后，司马凤的手就开始不安分了，摸摸这里摸摸那里，口里还胡乱ກ说着“小白这是哪儿我们到了哪儿”之类的话。
他已经瞎了，心中ณ慌乱也是正常。迟夜白对自己说，便容忍了他在自己腰上和背上乱摸的行为ฦ。
阿四和头领都曾邀请过司马凤和他们一起骑。司马凤那时候还装模作样地上了二人的马，骑到半途又莫名摔下来，这回把额头也摔伤了。迟夜白心中再次一软，怀着要保护这人的良善心思，不再把他赶到เ别处。
但司马凤再次践行了何谓得寸进尺。
在他摸到自己臀上的时候，迟夜白勒停了马，回手一把抓住司马凤的禄山之爪。
“小白，你这衣裳十分有趣，上衣与下裤材质似是完全不同——疼疼疼！”司马凤嗷地大叫出声。
“司马凤，你还要你的手吗？”迟夜白脸色极为阴沉，“不想要了告诉我，我帮你剁๗了。”
“想要。”司马凤连忙说。
迟夜白见他认错态度尚可，且双目蒙着纱布，脸上微显赶路的风霜之色，心中又是一软。
谁料司马凤压低了声音，以只有两ä人才能ม听到的暧昧语调说：“可是也想摸。”
迟夜白：“……”
当日若不是阿四和头领及时分开了两人，只怕司马凤的手真的就被剁了。
但这路不赶又不行。那晚上在林中ณ歇息的时候，迟夜白还未想出办法，便听到司马凤悄悄地一人起身，摸索着往林子外头走去。他也悄悄缀着他，想看他又生了什么古怪的想法。迟夜白轻功比司马凤好得多，一路无声紧随。司马凤倒是没做什么เ怪事情，只是折了一根枝子，一个人慢慢于浓夜中ณ行走。他走得磕磕绊绊，山路又不甚平整，连连被地面石块绊倒，或者迎面撞上道旁的树干。摔倒不会不痛，司马凤蹲在地上连连抽气，歇够了又起身继续前行。
走到天色曦微，迟夜白终于看不下去，落地拦住了他。
“你要去哪里？”
“回家。”司马凤低声道，“回蓬阳。”
“走着回去？”迟夜白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