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莎士比亚说过,世界是个大舞台,男男女女都是演员,有人一生扮演着多个角色。她怔怔地看着他,他在她面前也是演员吗?
中午,梦非独自坐在大石上默默吃饭,嚼着冷掉的墨鱼丸ฤ子,食不甘味。两人的份,一人又怎么吃得完?
摄影师丢来一句,“好,好,先给你生(升)一对双胞胎。”惹得在场的人都捧腹大笑。摄影师是组里唯一敢公开调侃费导的人。
这么久以来,他们各自都在压抑自己的感情,藏匿心中ณ的爱意,可这次,她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双手捧出暧昧的证据。
大家都觉得好笑。用那些场务工ื的粗话说,人家是影帝,要睡什么样的女人睡不到?无数女人倒贴着要给他睡呢,还用得着对女人下迷|药再拖到楼梯间?你周小宁有多少姿色?
“快选,想吃什么随便点。我也饿了。”他笑着催她。
“还有,那天在河滩,有人在我的书包里悄悄放进一块石头,拿出来看,上面有美丽的花纹,不胜欢喜。虽然我到现在也不知是谁放的,但还是谢谢你。
司机道声晚安,把车开走了。他们两人穿过宾馆大厅,走进电梯。
然而,如此境况下,也不乏乐观的人,比如场记姐姐,总鼓励大家,“坚持坚持,再苦的戏,迟早也会拍完的。”她说,“我就没见过拍不完的戏。”
但她不能放弃这幻想。
梦非沉默着。席正修是街闻巷知的人物。母亲不像某些一把岁数还痴迷男明星的中年太太,没有在片场尖叫捂嘴。这点没让女儿难堪。可是,不喜欢也就罢了,母亲对席正修的反感似乎过头了些。
母亲不理,兀自替女儿拆洗被子,整理衣物,同时与张姐话家常,“孩子到了这年纪真叫人头痛,事事拂逆。小时候多可爱,总黏着我,乖乖听话。现在可好,与我一点都不亲,什么都不跟我说,恨不能拒我千里之外。”
梦非笑问:“其他人都听不到吗?”
晚上回到宾馆,梦非洗了澡靠在床上看电视。
费导有些为难。席正修是明星主ว演,得罪不起,总不能让他一遍遍反复从马上摔下来。但摄影组亦坚持自己的道理,镜头穿帮了就是穿帮了。
她是来拍戏的。这是一份工作。工作需要专心致志、心无杂念、全力以赴。少年人自有许多忧愁、困扰,以及发自内心的疑问。不要期待有人来做解答。一切的迷茫、痛苦、悲哀、奢望、不适宜的情绪,终究只能ม靠一己之力,独自将它们消化。
内心的感受与理性的认知,究竟哪一个更加可信?
张姐笑,“这就喊累了?罪都还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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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他松开手,鸟儿扑腾了几下,展翅飞了起来。
想到此处,她决定回头把信放到宾馆服务台,让服务员去送;或者趁夜深人静时偷偷从他房门下面塞进去了事。
想到这里,梦非笑起来,她猜他最喜欢的颜色是黑色。
“呀,难道?”
算是完成任务,梦非长吁一口气。另两名女孩则ท屏气凝神地等着结果。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席正修,我偶像。”芳芳痴痴笑着,“很帅吧?”
片刻后,那股张力终究由他打破。他打开了收音机,同时将车子启动。
气氛立刻不同。轻柔悠扬的歌曲缓解了无名的压力,也缓解了狂风暴雨带来的震慑与撼动。
她渐渐放松下来,望着前方。雨刷来回摆动,前路却依然迷茫。
他什么都没说,在她旁้边沉默地开着车。
这是惊情之夜,从楼顶ะ到海ร边,他们各自在内心都有过恍惚,不太相信发生了什么,或者为ฦ什么会发生。
回程的路途似乎比来时更长。
倦意袭来,她掖紧了身上的外套,靠入座椅,闭上了眼睛,呼吸着空气中属于他的味道。
这一夜,她确定自己爱上了他。
乐声悠悠扬扬。恍惚间,她似乎听到自己幽幽发问,声音像一触即破的泡影般脆ะ弱柔软,“你,爱我吗?”
很久很久,没有回答。只有风声,以及异国女子婉转凄清的歌声:
我交出一切
为感受那重生的希望
我靠近你
我知道你同样能感受到เ
她没有睁开眼睛,没有看他,一切都亦真亦幻,以至于她自己都渐渐弄不清她是否将那句话问出了口,抑或只是她的臆想和幻觉。
她知道他即便有爱,也不会轻易说出口。他心力强悍,感情不形于色,感情内核深藏于心。她不求他立刻应她,只要能这样和他在一起,她已满足。今晚,她向着他内心最深最广处又靠近了一些。
她闭着眼睛,感受着整个空气中的他,慢慢微笑。
她知道自己会永远记得他,知道她这一生都再没办法忘记他的声音、他的笑容,他的脸。
他与她的生命,已经深深糅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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