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了这位孙儿有说不出的亲，这个孩子差一点就归她了。她抚摸着他的脑壳、头、鼻子和嘴巴，幸福得闭上了眼睛。她说：“珂珂，我一点不恨阿萍，一点不；就是有一条，她把我的闺女给带坏了，我要找她哩！”
一个冰冷的早晨，曲听到了有人从马厩里牵出马来，嗒嗒的马蹄声使她心跳。这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在她的窗前停住了。他和马伫立在一棵红叶树下，他已经穿了崭新的衣服，连那顶礼ึ帽也簇新簇新า。她不知为什么把窗户打开。
曲予大睁了眼睛看他。
就在这其间学会了仇恨。我懂得了仇恨是一种了不起的本领。只有真正的人才会仇恨。仇恨不是嫉、不是怨，而只是仇恨。永远也不忘记，不告饶，不妥协，不后退。我记住那冲天的红红的火焰，那ว其中的呼喊……以及静静中淌去的融化了的红色河流。这场延续了几千年的仇恨，靠的是一根链条衔接、扣住，然后传递下去。我将告诉我的朋友、妻女、远方的人。只有真正的人才会听见我的声音，只有人。我心中的秘密已๐经撑破了喉管，我必须剖露给你了。
我离你这么遥远，就像远视晨星，尚未走近，它就融解在天际了。我心中有一个花团锦簇的摇篮，我就在它美妙的悠荡中长大了。你准备娇惯我一生。可是你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先自离去。你教会了我的爱，谁又来教会我的仇恨？
“没有，小姐……”
不知停了多久曲予才问了一句：“最后怎样了？告诉我吧孩子！”
他们好长时间没有一点声音。
“你在这儿多陪我一会儿吧。”他像恳求她。
“不，是姓宁的一个年轻人，以前来过的……”
曲予接触了飞脚之后稍感宽慰一些。
几个司令望着腾起的那ว一道烟尘，恨得直叫。老干姜说：“我是老了。早ຉ上十年八年，她还不是我胯下的物件？”
这之后，她每天里都要来一次。她觉对方那对有些尖的眼睛变得明亮了。有好几次她想打听那个姓宁的小伙子，话到เ嘴边又咽了回去。眼前的这个人是南方人，偶尔带出浓重的异地口音，很好听。他激动时，脸上的肌肉就要抽搐一两下。她想那ว肯定是受伤的缘故。
淑嫂说过那话不久，可能也就是一个ฐ多星期之后，那个曾经深深感动过曲的人真的来了，他就是殷弓。当然，一开始谁也不知道，他一个人住在厢房里，用餐时不进大厅，而是由á闵葵或淑嫂亲自去送。曲予每一次会见他之后都非常激动，有时还有点愤愤然，会莫名其妙地火。这终于引起了曲的注意，她明白有什么重要客人光临ภ了。
小慧子待在走廊尽头，她睁着一双受惊的眼睛看着他。他的嗓子不知怎么哑了，沙沙的声音吩咐：“进去陪她吧，不要离开她。”
她就这样等了两年。这两年宛若二十年的漫长。她只从那ว个ฐ荷兰人开的医院里得到极少的一点消息，得知男人去荷兰不久就在老师的保荐下上了一所医科学校。她为他祝福，在心里说：菩萨看好了你，你是菩萨最好的孩子。谁也伤不了你，你还要给那些有病伤的人治病医伤……
曲予不能ม够回答。他的眉头紧ู蹙。
这片荒原补偿了我的童年。我用不着再三寻找，用不着四下张望，一步就可以踏于悄无声息的静谧。在这儿，我可以面对着一株新生的苦艾草轻声诉说。无边的原野，无边的宽容。多少生灵走过我的身边，它们抬起迷惑的眼睛看看我，惟恐打扰地走开了。金黄的迎春花旁้是一株青生生的毛榛ี树，再一旁是光滑的、气宇轩昂的白杨。春花谢了，接着是夏果秋桃，野草莓染红了一群群孩子的嘴。彩色的鸟在头顶鸣叫，不远处的稀疏芦棵中ณ站立着一只洁白的鹭鸟。灰喜鹊粗糙的呼叫使鹭鸟愣了一瞬，它抬着长颈四下看着。“呜嘟！呜嘟！”不远处回应它目光的，是一只谁也叫不上名字的鸟儿在啼。“呜嘟！呜嘟็！”我忘记了一切，不自禁地学着它的声音。在我的模仿中，一霎时丛林寂静，但也只是一小会儿，四野里突兀地响起一片不约而同的野物的讪笑——它们大笑着，毫不掩饰地大笑：哈哈哈哈……
夜里我们聊天，因为黄湘又去城里办事了，我的屋子没人来骚扰。朱亚从怀中掏出一个ฐ照ั片，我看到了一位可爱的姑娘的肖像。她圆脸庞，微胖，几十年前的服装，型也是那时的。她的唇角留着一丝顽皮的笑，鼻子翘得重了一些。眼睛真美。我说：“好！”
“那就等以后吧，只要不是现在就成。”
宁珂详尽地对组织作了汇报。组织上非常满意。他再一次坚决提出到平原上工作，能到队伍上最好，不到队伍上也可以。他在说这些的时候，想到เ的是对那个姑娘的诺。他突然记起一个同志，就是许予明。奇怪的是一直没有见到他的影子。问红脸膛的人，他答一句：“探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