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好好的睡觉。自从某回父亲夜里病了没打通她的电话后,她的手机就再也不关机,除非没电,何况她也担心公司找她。刚刚沉入梦乡,却又被电话吵醒,是手机,号码陌生。迟疑了一下,接起来,是程少臣的秘书:“程总一早没有打通您的电话,所以让我转告您,他有临ภ时出差任务,现在应该赶往机场了。”沈安若松口气。走了最好,不见不烦。
到底还是要这样收场,其实程少臣很多时候对她真的不错。有时候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关系恶化,然后不知该如何回头。沈安若暗暗叹息一下,把那张照片反扣在桌子上。程少臣那样骄傲的人,最容不得有人挑衅他的权威。她本来以为,不出一周就会接到เ他的离婚协议书,没想到他对她采取彻底无视的态度,只当她那ว晚上说了一句醉话。而她在终于将话说出口后,虽然也免不了有时心里空落落,但竟也有种轻松的感觉。有时候,只要了断就是一种解脱,哪里管它痛不痛。
其实不过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谁也不想做那个先失了风度的人。
“没,打算暂时停一停。”
沈安若几乎尖叫,就发现怎样也喊不出声音来,突然惊醒,已是一身冷汗,小腿腹钻心的痛,原来又抽筋了。她一直有这样的毛病,总梦见上楼梯失了足,突然惊醒就发现原来腿抽筋,只是这次的梦境更真切,更惊险。四周一片漆黑与静寂,只有自己的咚咚的心跳声与程少臣隐隐的呼吸声,还好,只是梦而已๐。她强忍着痛感坐起来,觉得脚趾都在痉挛着,额头与后背都湿透。
丛越越站在旧式五层楼的楼顶,朝着十米外的沈安若哭:“安若姐,我在这里没有亲人,只能请你来见我最后一面,总要有人知道我为何而死。”
“要紧么?”
“她的产后抑郁๗症终于发作了?”程少臣状似随意地说,“没想到เ你的女人缘这么好,静雅跟你亲近些还不奇怪,陈姨对你印象也极好,妈那ว么爱挑刺的人都不挑你的毛病。还有……”他似乎想到什么别ี的事,于是顿住说了一半的话。他一向这样,闲聊时总是漫不经心。
她为什么เ要深更半夜跟这个ฐ无聊的人讨论这样儿童不宜的话题?沈安若扯了被子蒙住自己的耳朵。
“你真的要听实话?真相太有损我形象了。好吧,我恐高。”
这句话的内容还有他那副腔调真是惹恼了她。沈安若回过头,吸口气,免得失了风度,然后也学他的腔调说:“程先生,你快天亮才回家的时候,我从来说过什么เ吗?你自己也是连续两星期都凌晨以后才回家的,怎么เ就忘了呢?”
终于进了城市的主干道。天色已晚,路灯一盏盏亮起来。
“程总您日理万机,我可用不起。”
“多谢你这么关心我。”沈安若没好气地啪一声挂了电话。明明是忘记了打招呼,竟然还这样振振有词,总之她的口才永远比不上他。
雪越下越大,萧女士开始担心儿子们:“你们丈夫哪儿去了?”
“他们哥儿俩就这一点最像了,不过你的话好像更少。”温静雅轻笑起来,“我带你去见一位长辈。”
几分钟后,那一对老夫老妻有礼有节据理力争的争辩又开始,这次的话题是由温静雅肚里的孩子引起。总之那一对夫妻甚少有相同的观点,又从不肯迁就对方的观点,一定要辩到一方觉得累自动退出为ฦ止,从未达成过妥协。这是沈安若从与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聚首中得出的结论。
“静雅,你要么把东西放下,让陈阿姨来缝,要么你就别叫了,大过年的要被你吓出病来。”程少卿有点不耐烦。
她站在那里看了他们很久,直看得两ä位老人在换场地时也朝她笑着招手,才发现自己失了神。
“拜托你别下跪,太有损你的气质了。
瞧,人在心身脆弱的时候总会做出一些冲动事,但总要有人保持清醒,不要一起犯糊涂。
这人生病的时候的确不可理喻,她替他脱衣服时遭遇了不大不小的抵抗,喂他吃药时连哄带骗几乎要用勺子撬开他的嘴,水也洒出来。她帮人照看婴儿时也没这么无奈过,打不得骂不得,偏偏他比婴儿难搞多了,弄出她一身汗。
程少臣嗤笑:“你怎么比你们倪董都忙?今年你们正洋十佳员工没你一份?”
“没事。快递公司,有包裹。”
“不用,不是急用的文件。你公司的事情已๐经处理好了么?”
“我一定要谢你,我被那份见鬼的合同搅得好多天都没笑过了。为了答谢你,我教你如何优雅地用叉子吃面条好了,你可以卷到叉子上,虽然有点麻烦,不过你一向心灵手巧不是吗?其实你还可以向侍者要双筷子。”
“那ว就还在不在吧。走了,你发呆的样子真傻。”
这日程少臣电话又到:“公司还是家里?”
“那老太太才没记得一辈子,若不是被那副画ฑ唤醒了回忆,恐怕她早把那ว男的忘在记忆细胞最底层了吧。”
“我?我跟你一样,受资本家欺压奴役的无产阶级兄弟呗。”
程少臣准时来接她。被告知不必提前准备,她也乐得轻松,穿了细肩带浅灰色小衫与同色七分裤,外面罩了浅米色的薄外套就跑出来。程少臣打量了她一眼说:“你怎么总弄得全身都是天的颜色。”
“倪叔叔。”程少臣顺从地改口,表情淡然。
不过倒也没见程少臣钓上很多的鱼,有时收线时见鱼太小,便又扔回海里去,见她在一边窃笑,便说:“出来钓鱼享受的是这安静闲适的过程,不在于结果,就像茶道一般,也不见那样复杂泡出的茶多好喝,只是寻求那过程里宁静而已。”
“我呸,沈安若,你好像在写□小说。”
张效礼几乎要笑出来:“安若,你以前不是说你讨厌小动物。”
这样多好,明天过后,她便又成为光鲜ຒ亮丽温婉动人的气质派白领女沈安若,表里如一。
程少臣的车开得快,但是极稳。沈安若仍是头痛,她想起从昨天晚上手机就关了,怕公司有事,于是开机。她的手机设了关机来电提醒,几秒钟后,叮叮当当,响起一串ธ又一串提示音。她查看信息,显示江浩洋未接来电,一共六个ฐ,从1้2点一直到เ凌晨2点。沈安若发了一会儿呆,轻轻叹口气,将信息连同号码一起删ฤ掉。删那ว个号码按“确认”键时,她犹豫了一下,心底有一处微微刺痛,但仍是断然地删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