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青色的靴子停在眼前,锦绣与罗衣不由抬头。只见那素服男子面露不忍,轻轻说道:“莫哭了,哀毁至此,怎慰尔母在天之ใ灵?”说完,也不等她们反应,就大步离去。
“大夫怎么说?”黄氏倒问的淡定。
要知道文官至贵不过翰林,还有非翰林不得入阁之说。对于萧家这种以科举立足的家庭来说,翰林那就是高山仰止的存在!就是被翰林摸一下,都觉得体面有增加了些许。更别说结亲了!何况二老爷才七品,翰林学士就算论品级也比他高两品!这门亲事绝对的高攀!即使是侄孙女,那也是高攀!何况于家几代不分家,自来被视为佳话的。
这么一说,锦绣倒不好拒绝,再说这些虽是些小玩意,到底京中ณ不大常见。她如今也不过十三岁,正是好玩的年纪。不客气的分了一半,倒是银器一件没动。
罗衣囧了下,看着锦绣的笑脸,总算平复了点心情,至少这个姐姐还是不错的?不会是面甜心苦那种吧?又暗骂自己:蠢啊,面甜心苦的,犯得着带着你四处走又教你这教你那的么?不管,先信了再说,不然真没法混了。
“那要多久开脸,大姐姐才不生气?”耶?开脸就是通房了吧?宅斗文不都说了,小日子就要给通房啊!!
走进门内,只见锦绣黏在母亲身边撒娇,二太太黄氏眼角的鱼尾纹都笑的温柔。罗衣看的有点触动,行礼ึ轻轻唤了句:“给母亲请安。”
再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天亮。
“你们年轻不知道,这时候亏了底子,吃亏在后头呢!何况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叫你乳母好好盯着才是!”
大奶奶赵氏抿嘴一笑:“二妹妹的乳母家去了,老太太不知道?”
“这是为何?”老太太惊讶的问。
“听说得罪了三妹妹?”赵氏扭头问罗衣。
罗衣卡壳,她没得罪大嫂子吧?为什么问她这么尴尬的问题?这事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楚。唉,要是黄氏在,倒很好说话。
锦绣也愣了一下,既不好说乳母的不是,这样显得她有点忘恩负义。又不好说是罗衣的原因。一时也不知如何接话。
于氏只好冲出来救场:“大嫂子想是听岔了?”
“哦?这话怎么说?”老太太眼角瞟过罗衣,罗衣一凛。
“原是那位妈妈时常不好,一则怕耽误了她,不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行事;二则也是怕二妹妹过了病气。”于氏笑道:“原是我嫁过来之ใ前的事了,不过前日看账本,现每月总关一两ä银子出去,一问才知道缘故。也是二妹妹的一片心。”
于氏这番话滴水不漏,赵氏不好说什么。罗衣却明明白白接到赵氏一个ฐ轻蔑的眼神,十分不快。
“你婆婆总是太良善了些!”老太太意有所指的是说。
于氏立马接道:“是老太太的眼光好,我们也托老太太的福了,可惜我没在婆婆跟前尽几天孝心。日后还请老太太疼顾我们些,替婆婆好好教导我们。”说毕,还用手绢擦了擦眼角。
老太太不想持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锦绣:“现在你屋里谁管呢?”
“母亲把段妈妈给我了。”
“也罢了,让她多上点心。”说完就让大家散了。
回去的路上,锦绣沉声问:“大嫂子可是给我们一个ฐ下马威么?”
罗衣很不好意思的说:“都是我不好,要不把李妈妈接回来吧?”
锦绣摇头说:“与你无关。”在段妈妈归到她名下之ใ后,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李妈妈没有成算,心眼又小。母亲自知时日无多,怕以后被李妈妈往偏执了引。一个女人要想不开,这辈子基本也就没什么เ好日子过了!管事婆子对上要有足够的衷心,对下要有绝对的权威,乳母卡在中间会形成两ä虎相争之ใ势,李妈妈必须让位给段妈妈,日后到了婆家好使,最起码别在婆家随便的罪人,只看段妈妈对谁都和气就知道了。
此后的日子里,罗衣现赵氏对她总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比如这天早上,赵氏笑问:“听说张姨娘扎的一手好花?真想见识见识。”
罗衣对她有些防备,便含糊说:“见的少,我也不大懂ฦ那个。”
“三妹妹别是藏私吧?我听说你日日跟姨ถ娘一处呢!”
罗衣感到不妙,养在嫡母名下的庶女跟姨娘过于亲近绝对不是好事,可非要说她跟张姨娘在一处,也说得通!于氏是个省俭的人,晚间做活总把女人们拢在一处,一齐点上几十盏灯。如此,既ຂ光线充足不伤眼睛,又比分散开来更省烛火,还能彼此讨教一齐进步,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赵氏总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大家对她的印象难免不好。果然见老太太皱眉,却看都不看罗衣一眼:“姑娘们都是母亲带着,母亲不得空也是嫂子带,二奶奶可不要躲懒!”
“老太太可冤枉死我了!”于氏笑道:“哪一日不带着她们?我知道了!必定是我这几□着她们做鞋记恨上我,特求了大嫂子,到老太太面前‘告状’不是?”
赵氏嗤笑:“二婶婶对小姑子倒护的紧。跟姨娘亲近些也没什么เ,原是母女天性。”
锦绣神色一变,怒道:“大嫂子这话我听不懂了!跟姨娘什么母女不母女的?何况三妹妹日日跟我一处,我竟不知何时姨ถ娘成了我母亲了!”
听到锦绣的话,罗衣算是知道的尴尬在哪里了。那番๘话,锦绣说出来是掷地有声,要是她说,即使有理,别人也免不得说她冷血无情忘恩负义。探春不就是这样么?
自来小姑子呛嫂子,没理也有三分理,何况锦绣说的诛心,赵氏讪讪的说:“是我想岔了,我也是为了妹妹好,怕妹妹被某些人骗了。”说罢还瞟了罗衣一眼。
这一声明显的挑拨,让罗衣憋不住火:“我哪里得罪了大嫂子,让你次次找我麻烦?”
“哎哟,三妹妹这话可不对了。我不过是为了妹妹好,好意提醒一下。以免传到เ外头,让人听着不像,倒连累二婶子和两ä位妹妹的贤名!”
“放屁!我看谣言的源头就在你!搬弄是非的长舌妇!”
“够了!”老太太断喝:“有你这么对嫂子说话的么เ?你的家教修养到哪去了!”
罗衣更是气的不行:“老太太怎么不说大嫂子无端端坏我名声呢!”
“你这是跟我顶ะ嘴?”老太太质问,满脸的怒火已经掩盖不住。
“三丫ฑ头还不跪下!”锦绣气疯了,这丫头怎么เ就这么蠢!“对着长辈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罗衣见锦绣火了,到底不敢惹姐姐,扑通一声跪下,用低头掩饰表情咬牙切齿的说:“孙女不敢。”
“老太太息怒。”锦绣也跑下来跪下:“都是我这个姐姐没教导好,请老太太责罚,只求您千万别动气。”
“是啊!”三太太也出来打圆场:“不过是他们几个小辈斗嘴,舌头还有碰到เ牙齿的时候呢,老太太且不必管他们。年轻人总浮躁了些,今日好了明日恼了,您这边还没气完呢,他们回头又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您不是白气了么?”
说的老太太神色渐缓,示ิ意姐妹俩站起来。但看罗衣的眼神已有些不善。小小年纪心机这么深沉,连嫡母嫡姐都骗了过去!到现在锦绣还在出言维护!也难怪赵氏不喜欢她!老太太娘家也是不许纳妾的人家,所以从不待见子女。奈何天下薄幸男儿多,三个儿子一个ฐ女婿都要来个“红袖添香夜读书”,想想女儿出嫁后受的委屈,再看看罗衣那张酷似张姨娘的脸,就有些心烦气躁!罗衣也是她孙女,要说完全不疼也不可能。但这个孙女算计到她的嫡孙女头上就不一样了!于是冷冷地开口:“做姑娘的还是谨言慎行,才不让人说嘴。我再不想听到什么长舌不长舌的话,二奶奶还是上心点为好。不然……也是你这个做嫂子的没体面。”
于氏只好站起来称是,又对赵氏福了一福:“小姑娘家家的不懂事,大嫂子别见怪,我替她向你陪个礼。”
“哪的话?不过说笑两ä句,你倒正经陪起礼来,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们生分了呢。”说罢又故意搂过罗衣的肩膀:“我最爱玩笑,自来跟姐妹们说些顽话,姐妹们都不见怪,我哪能见怪呢?”
三太太看着赵氏如此做,不免冷笑。做嫂子的跟个隔房的小姑子过不去,也好意思。数次含沙射影的,真坏了罗衣的名声,谁有好处?她的长女只比罗衣小半岁,虽不是她生的,但要受了罗衣的连累็,岂不是她也面上无光?再者,黄氏已死,二房有个什么不好,就是于氏的失职。这不是将于氏往死里得罪?大房怎么找了个这样不知轻重的媳妇!
回到二房,于氏怎么也想不通:“三妹妹得罪过大嫂子?”
罗衣摇头,隔房的嫂子她上哪得罪去?真是白日见鬼了!
“算了,些许小事,无须挂在心上。”于氏笑道:“日后遇到那不讲理的族人,夹枪带棒的时候多了。这都不算什么。”
“……”
还是存稿箱,木有意外的话是今天滴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