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一般说来，像我这种情形的人，即使事业上有什么困难，也算不上大的困难。要说挫折，它多半是因为ฦ感情。当然，像我这样重情的人，也不太多。我就不自我表白了吧，还是直接入正题。”丰景海ร说。“没关系。像这样的回忆总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你想到哪里就说哪里。反正只有我一个听众，又不是写小说，讲什么เ故事情节的安排。”冯星姿说。“知我者，星姿也！”丰景海ร感叹道。“你就把我当作你的红颜知己吧。我也会很快乐的！”“我会的。”丰景海点头道，“我也权当给你讲个故事，这样就不至于太沉重，破坏了环境气氛，再动人的故事也没意思了。”“故事的开头，说起来也是老掉牙的。正如很多小说影视所安排的那样，其实也不能说是故意安排的，因为在生活中本来就大量存在，这样写更有戏剧性罢了。”冯星姿想，这是不是当官的人的说活风格？不知是因为ฦ表达能力，还是时间太充裕了，无论开什么会，是重要还是例会，当官的讲话，很少有开门见山的，都喜欢绕大圈子，几千字甚至上万字的讲话，往往有效的就几句。常有这样的情况，一般生在副职的身上更多。当正职好不容易讲完后，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官场游戏规则ท，正职总要征询副职的意见，问还有什么เ要补充的。副职为ฦ了节省大家的时间，便道，刚才某官已把这件事的重要性讲得如何如何了，我再补充两句。于是就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一个单位的副职往往不只一人，总不能这个讲了那个不讲，照ั例是每个副职都要言，每个人都是补充两句。由于句的太大，常常是一个ฐ问题再包括若干个ฐ小问题，小问题再包含若干个一二三四，aBcdeFg，又abcdefg。前些年有一个幽默，是专说讲话者的，在一连串ธ的“在xxx的什么之下后，萝卜终于拔出来了”。这还算不错的，毕竟拔出来了，实际上什么也没有拔出来的时候更多。具有五千年悠久历史的汉语就这样被扬光大了。这也是历史给予的机遇，想一想，要不是当年胡适、陈独秀等人搞新文化运动，废除了文言，而改用现代汉语，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外国人研究汉语的汉学家，如果没有亲自来过中国，没有亲自聆听过领导的讲话，还以为这就是中ณ国语言的表达方式与特征呢！听说，已๐有大学教授，研究所的研究员专门从事这一项工ื作的研究，并认为ฦ这非常具有中国特色，已形成了现代汉语的讲话模式，并要求讲话者认真学习这种讲话技术，因为ฦ它代表了现代汉语的展方แ向。其实并不能全怪丰ถ景海，他并不是故意罗嗦。如果是讲他人的故事，情形就会不一样。因为ฦ不受讲述者主观感情的影响，讲起来轻松得多。自己的故事呢？它要从记忆仓库里搬出来，必然要经过过滤。这还不是主要的因素。而是在过滤过程中，讲述者主观感情要大量渗透进去，必将影响讲述者的情绪。特别是情感方面的故事，讲述者大都经受过人生中ณ最惨不忍睹的情感过程，属于为了忘却的纪念，所以在叙述之时，难免勾起痛苦不堪的回忆。冯星姿并没有责怪丰景海的意思，她在想，若干年后，自己来讲述与丰ถ景海的这场经历，将从什么地方讲起？自己有勇气讲吗？四月十八号，王亚玲打来电å话，问北京的非典情况。她是高九一级的，我教她语文。她嫁了个香港老公，九九年到北京旅游，我们还见过面，在前门全聚德吃烤鸭。贺小贺接的电话，我正在校稿。不知什么时候，她们成了聊友。她就住在淘大花园旁边，她说淘大花园感染了很多人，已让他们到度假村隔离，每天还补助2oo元。香港已๐经停课，她带着孩子到了深圳。深圳比较安全。“她叫何锦秀。说起来也怪，你可能也会奇怪她怎么叫这么个ฐ名字，但她就是叫这个ฐ名字。中国人取名字，可是大有讲究。她应该含有锦绣中华与锦绣前程的意思，也许还有别ี的意思，总之ใ是积极向上的意思。对了，星姿，你的名字有什么讲究？”丰景海突然问道，并希望冯星姿ู能回答他。冯星姿还以为他是随便问问，也就没有作答。但丰景海看着她，不再讲，仿佛在期待。“应该没什么讲究吧。名字不就是个代码，可能ม是父母希望我像星星吧。我是女孩子，当然只能做星星，不能ม当太阳。我也听人说过，如果一个人的名字大了，而他自身又不能ม承受名字的含义，会夭折的。有一本书叫生命什么来着，让我想一想。哦，对了，《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好像是德里达写的。我这个人，看书一般不记作者名的，特别ี是外国的人名，有的太难记了，特别是俄国人，叫什么斯基的太多了，让人斯基得晕头转向。小的时候，我还以为ฦ斯基写错了呢，可是我又奇怪，如果写错了，为什么要写明他们的身分呢？其他人并没写职务，而是称同志，比如列宁同志，斯大林同志，不像我们，要把官职带上。就拿你丰景海来说，本来不是当官的，也要称丰董事长或丰董。不过我觉得后一种称呼还过得去，既表明了职务，又不显得太官味。嘿嘿，对不起，本来是你讲故事的，我却在这里滔滔不绝。还是把讲故事的权利交还给你吧。否则，就喧宾夺主ว了。”“哦。我可没有想过。”丰ถ景海吃了一惊。“那ว就好，不然你怪罪我，我可不干。”“为什么？”“不为什么เ。你想想，要是你一不高兴，不讲了，我就没故事可听了。”“这样呀。没这么严重吧。我又不是小孩，高兴了就讲，不高兴了就不讲。”“那可不一定。你还是个ฐ大男孩嘛。”“是吗？我可是个大男人。三十多快奔四张的人，我又不奶油，怎还是大男孩呢？”丰景海从来不愿别人称他男孩，他觉得那是对他的蔑视。没想到冯星姿也这样看，他当然要为自己辩解了。“这是时尚的叫法嘛。”“你们二十多岁的这样叫的确时尚，可是我们再被人叫男孩女孩，那就不是时尚了。我们会感到脸上起鸡皮疙瘩。在你们是时髦，在我们则是矫情。”丰ถ景海在这件事上，可算是他的原则了。“这样说来，我们还是有代沟的？”“不能说是代沟，但差异肯定是有的。”“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冯星姿ู想了想，“我听人说，男人不管年龄多大，只有还没有结婚，就不能算大人。你嘛，当然还可以称男孩了。”“你的理由看起来很充分。好像民间是有这种说法。但在我看来，这是一种家长制的说法。就算这种说法有它的道理，可是我也不能称男孩了。”“你不是还没结婚吗？”“谁说？”“这可是你亲口说的。难道说你是在骗我不成？”冯星姿不解地问道。“谁骗你了？我？”丰景海ร指着自己。“难道是我？”“当然不是。”“就算我弱智吧。”冯星姿不高兴了，她想了想，说：“我不管你结没结婚，不过你放心，我说过，我不是那种要缠着男ç人不放的女人，我也从来没想过我要嫁给你。真的，我想你应该明白的。最大限度呢，可以说是我一生中的一次强烈的情感旅程，最低限度，就当是一夜情好了。”“星姿，我想是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误会？不至于吧。”“真的。”丰景海很认真地说，“星姿ู，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谁知道呢，像你这样的大情种，一路留香，处处留香。你才是真正的楚留香！”冯星姿说完后，“噗”地笑了，连她自己也没想到。“雨过天晴。”丰景海ร也大感意外。“谁说晴了？刚才不过是闪了一次电。”冯星姿故意拉长着脸。“那就是说还要下暴风骤雨哟。有多大的雨就尽管下吧，下吧。不过我是海ร，再多的雨也无所谓的。”“谁给你下暴风骤雨了？我听说景海并不大，好像还没有中海南海大。再大也大不到哪里，不就是个湖吧，怕就怕水流不畅，变成了一个ฐ臭水潭，那ว可就成一沟绝望的死水了。”“你饶了我吧。”丰景海ร并不想与她斗嘴。“给你说着玩嘛。聊天嘛ใ，当然就天南地北了。”冯星姿笑道。“哈哈。你还有这功夫，真是失敬得很。我真的要刮目相看了！”“你让我嘛。好男不与女斗。你是怕我生气嘛。”“知道就好。”“我哪有那么多的气可生，要是动不动就生气，还不气死？再说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当然不是。”丰景海回答道，“你看我们这一打岔，把故事打不在了。这也有点意思。要是哪个写小说，一件事刚ธ开头，却又去写另外的事，还不被人骂死。”“这叫制ๆ造悬念。”冯星姿ู笑道，“当然也可以叫颠三倒四，胡言乱语。就看你怎么看了。对了，我还真看过这样的小说，好像叫后现代主义，还真的是乱ກ七八糟的写法。我就认识一个叫钱兆亿的，是个大学老师，还在人民大学读书，写了一个中ณ篇小说叫《我和苍蝇同饮一杯茶》，一会天上，一会地下，云里雾里的，搞不清哪是假的，哪是真的。反正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就像你说的，一件事刚开了头，又去写另外的事；另外的事刚写，更另外的事又来了。像故意与人过不去，在捉迷藏似的。我嘛，读小说就是消遣，所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胡乱ກ的读，也不管中国的外国的。”“这样最好。我也是乱ກ七八糟的看，好看的就多看，不好看的就少看。你知道我很忙，但总得有点爱好吧，不然也没意思。所以我看小说就当休息。临ภ睡前看一看，就当是听催眠曲。”“你不是说你是学外语的吗，应对外国文学有所了解吧？”“了解一些。”丰景海说，“毕竟我们学的与普通大学的外语系不大一样，我们讲实用成分的更多，因为我们的培养目标很明确，就是未来的外交人员。”“你怎么没有当外交官，却来做生意了，你不觉得可惜吗？”冯星姿ู觉得当外交官多棒。“当过。父亲给我安排的就是这条路，但是我自己放弃了。开始的时候，失落感总是有的，但我并不后悔我的选择。”“哦。竟有这样的事？”“又不相信了？”丰景海笑道。“不是不相信，而是我觉得不可理解。所以还是有些好奇。”冯星姿说。“这也正是我要讲的故事的一部分。我们总算回到了正题。看来我是非讲不可了。”“到了闲话少说，书归正传了。”冯星姿ู调侃道。“星姿ู——”“嗯。有什么เ事？”“没什么。”丰景海说道，“你觉不觉得我们两ä个像说相声的？虽是第一次，却配合得很不错。你非常聪明，能跟着我的话题一下子就转换了。”“是吗？”“很有夫唱妇随嘛ใ。”“乱说。谁与你夫唱妇随了？我可是有主见的人，虽不是女权主义แ者，但顶半边天没问题。”冯星姿想，怎么老是还没有讲，又扯到一边去了，是不是真的不好讲，有什么难言之隐？她马上联想到เ那个广告：难言之ใ隐，一洗了之。禁不住笑起来。“你笑什么เ？”丰景海ร问道。“没什么。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觉得好笑，就笑了。”冯星姿说。“就这么เ简单？”“就这么简单。真的。还是讲你的故事吧。”冯星姿很认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