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木的注意力这才拉回到เ眼前的男人身上,ไ他靠在墙壁上,额发稍稍遮了眼睛，细小的灰尘顺着他衣服的褶皱处滑落下来，她看着他脸颊上蹭到的灰尘，蓦然有些担心。
“啊？”沐小木张了张口。
罪名很是诛心，竟不是先前的泄题买卖试卷，而是出题人施亦的题目大有问题，隐含着对前朝的赞颂，对本朝的不满，藐视朝堂，对圣上不敬，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除非……”林贤提点她。
“要吃亏也是我吃亏，大人操的这什么心。”沐小木气得一口血上不来。
“由á于出了舞弊的事儿，如果牵涉比较广，兴许要重考，因此这些学子才不能归家，要在这里等消息。”
“当然不会。”湛然干脆的转过身来，公服的下摆轻微的往外散开，雾气在一瞬间荡起细小的涟漪，他笑着道，“只不过你害怕的话，我会更开心。”
“建议驳回。”林贤笑的气人，沐小木闷闷不乐的叹了一口气。
苏默的视线落在施亦身上，漂亮有活力的施大人白衣洒然，脸蛋都比往日还要红润，笑眯眯的样子份外讨人嫌，他轻哼一声，道，“不合适。”
“说的不错。”方才温柔的湛大人仿佛昙花一现，此刻的他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语气漫不经心又难以捉摸，“你生机勃勃冲我发脾ຆ气的样子最讨我欢心。”
沐小木缩了缩脖子，头发便垂下来遮住了她红透了的脸蛋，僵直的身子仿佛一截木头，头顶隐隐散着热气，十分狼狈。
“阿木啊。”施亦的语气带了丝无奈，道，“你小小年纪，怎的如此爱管闲事，前两回的教训可是尽数忘了？”
“今日出来的匆忙，没来得及带着小白。”湛然望着沐小木惊疑交错的眼神，又道，“往常小白总是在膝上窝着，此刻没了它，好似缺了什么，颇觉失落，心情也不大畅顺了。”
“……”沐小木抿紧了嘴唇，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大人，我不想死，若您救了我，我愿做您的一条狗，舔您沾灰的靴子，膜拜您赏赐的恩物，我会很听话，睡觉的时候也会匍匐在您身前，将脑แ袋搁在您高贵的裤脚边。”沐小木说的极快，讽刺๐里渐渐带了一丝疯狂。
“大人明示？”沐小木虽对小家伙颇有微词，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湛然左手捏着宽大的袖口，修长白皙的右手执了一颗子儿，落定了之后才掀起眼皮，似笑非笑的道：“你猜？”
狱官犹豫的目光在字上来回逡巡，终是道：“这人的名字我不问，沐大人今日也没见过我，可好？”
“新、新、玩法……”沐小木瞧见他由于开心而微微发光的眼睛，几乎要哭出来。
沐小木一惊，机智的躲在了施亦的背后，施亦则低声唤了一句“阿默”。
少年一愣，不自觉的伸手抹掉沐小木蹭在脸上的油渍，为难的道：“大人，你不适合做这个表情，太生硬了。”
少年没有说被关在牢里的情况，但看着他满身的伤口也能猜到那里发生了什么。
沐小木理顺了思路，略有宽慰，便不再那么惆怅，提着药包，一路往家里晃去。途径衙门口的时候，却被阻了一下。
“你在哪个营服役？”沐小木望着少年的眼睛，缓慢却清晰的道，“私逃兵营可是死罪。”
“嗯。”宜嗔顶着惯有的表情点了点头，道，“我家大人命我带你去见一个ฐ人。”
“你！”刘怀气急败坏，理智早已被愤怒烧光殆尽，他用力抹了一把脸，便抡起拳头往沐小木砸去。
两人这才冷哼一声，不再争执。
“是么？”沐小木垂下头，蓦然又抬起头，眼神古怪的道，“那湛首辅呢？”
沐小木看着前方的湛然，湛然的目光亦毫不顾忌的望着她，含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施亦摸了摸脑袋，觉着今日的沐小木有些奇怪。
“容我回去想想。”沐小木一天都没来得及忧愁，被三位大人折腾的够呛，这时终是得了空，愁了一愁。
“你瞪什么瞪？这是事实。”施亦大咧咧的一摆手，道，“你本来就比他糙，大人不嫌你，别自卑。”
……
不过这日之后，施亦便总是相约沐小木一道，地点总是京城各大河流之上。沐小木苦不堪言，十分后悔当日劝慰一事，难怪当时陆陆续续走过那ว么多官员，纷纷以袖遮面，目不斜视。
“……”沐小木垂目，苏大人，您真有想法。
“大人，这里向左ุ。”沐小木小声建议到，那边湛然与阮糖想是彼此折磨的都有些痛苦，遂一路沉默不语的顺着沐小木的指引走去。
阮糖不必说，湛然已是有些气力不足，脚步也虚浮起来。蓦然，脚下一硌，身子便往一边歪去，身上的阮糖便从肩膀上滑落，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在沐小木大惊失色的表情下，他急忙一把捞住阮糖，险险将他揽在怀里。
“吧嗒”又是一声扇子落地的声音。沐小木、湛然转头看去，那三人又是一副惊魂甫定的模样，似是经历了人生难以忘怀的转折。
湛然面无表情的对着三人，面无表情的将手一松，阮糖从他怀里滑落，就要跌在地上，沐小木急忙冲过去，勉强接住他。
而湛首辅已๐经拍了拍袍子，冷静的转身离开。
“大人……”沐小木在身后唤。
“本官有事在身。”湛然稳如泰山。
“不是……”沐小木扭曲的道，“方แ向错了。”
……
林贤与苏默一左一右架着阮糖，沐小木人前人后的跟着，施亦随在身侧，而阴晴不定的湛大人则沉默的行在另一侧。
“小糖，你这是怎么搞的？”林贤在他耳边道。
“摔下坑洞的时候跌伤了。”阮糖忍着刺๐痛，小声回应他。
“谁问你这个了。”林贤压低了声音，鬼祟的道，“我是问你和湛首辅。”走到前面的施亦不动声色的又绕了回来。
“我同湛首辅怎么了？”
“还是你小子本事。”说罢回头望了一眼傻兮兮的沐小木，怜悯的道，“小木这往后独宠的日子怕是不再有了。”
“你又胡说什么。”阮糖被他气乐了，忍不住恼道。
“我可没胡说，不信你问施大人。”一旁的施亦连话都听不清楚就在那点头，林贤偷偷笑了笑，又道，“我们曾经也猜过，湛大人是不是喜欢……男ç人。”
“……”阮糖脸色一僵。
“这不，你才刚来就抢了小木的风头，倒也坐实了我们的猜想。”林贤一本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