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昕伊有点尴尬,就准备请辞。
于是第二天李昕伊牵着黄牛走在田埂上,田间的人看到他都要说上一句:“听说你买了盒胭脂啊,这是要送哪个姑娘啊?”
李昕伊小口啜饮着碗里的水,他并不渴,可是傻坐着也好尴尬。他觉得开门的壮汉其实并不想招待他这个不速之客,但是出于某种礼节,才不得不应付他。
阿肃走的时候,李昕伊没去送他。他得放牛,不好旷工,何况从村里去县城,坐驴车只一个多时辰。
今天吴阿公回来得倒早ຉ,不仅亲自给了李昕伊五个ฐ铜板,还将他们家煮的腊肉给他和阿肃吃。
吴肃回家的时候,就把李昕伊的事和家里人提了。
李母笑了笑,道:“夫子教得好,不过你到底还是只有十岁,等你再长大一些吧。”
“今日赶集,阿娘要去集市上。早饭在灶台上,你吃了就去学堂,可别迟了。”李母嘱咐道。
等下了飞机就得马不停蹄地往公司赶,睡眠时间就不够了。李昕伊往耳朵里塞上降噪耳机,强迫自己睡去。
李母看着眼前心不在焉地吃着饭的儿子,疑心是不是自己眼疾又犯了,将盐放成了糖。她仔细地夹了一点菜,嚼了嚼,挺好吃的,确认自己没有放错盐。
可是自家儿子脸上要笑不笑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那半边脸怎么是红的?
第6章知县来请
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后,李昕伊开始提笔给吴肃写回信。因着吴肃来信中对卫老先生的敬仰,他尽量用一种“我随便一说,你姑且听之ใ”的口吻说着那天躲雨时听到的让他至今都不安的内容。
“拿着卫老先生学生的字,拜访卫老先生,若能得老先生回访,就可以让附近乡民不在他的田里放牛。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了,你进城后,我每日无趣的很,只指着这个笑话乐่一乐了,现在说给你听,也让你乐一乐。”
“阿肃,你能跟着卫老先生,乡里人都很高兴,他们时常夸赞你。”李昕伊继续写道:“可是也有个别牙酸的,非要说这里面别有缘故。这些话我听过也就扔掉了,本不欲拿它来恶心你。但是阿肃,我不再是那个每日放牛只为五个铜板的放牛娃了。我是可靠的,这是我唯一想告诉你的。”
接着,他把自己如何如何作画,每日能卖多少画ฑ,能得多少钱的事描绘了一遍,丝毫不在意里面有多少水分。
“吴阿公家的吴二哥介绍给我一副二十四花卉图,说是县太爷要送予卫老先生的。这事推脱不得,我只得接了,也不知画成之后将有多少麻烦。我自幼丧父,唯一的朋友只有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若是能提点我几句的,还望不吝赐教。”
终于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了,李昕伊长吁一口气,继续写道:“我很想念你,但你有自己的远大前程,终有一日,我将再看不见你。可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盼望你的回信,心一顿首。”
李昕伊承认自己这封信写得卑鄙,可是他不懂ฦ权谋之术,三十六计走为上,他盼着阿肃能好好的。同时他也想试探一下自己在吴肃心目中ณ的分量,如果自己้只是一厢情愿的话,那他就远远地走开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自己也只是一片孤舟,在漫无边际的汪洋上,与风暴拼搏,和浪涛起伏。
许是卸下了心事,李昕伊轻松了很多,竟是状态奇好,一口气就画完了山茶、水仙和瑞香。四幅画ฑ摆在一起,一时间空气中ณ仿佛充满着花香味,萦绕着从窗户飘散开去。
李昕伊花了十日,将二十四朵花卉全部画ฑ完。他也没多留,直接将画送到吴阿公家去。这些画还需要装裱成册,这些自有吴参负责打理。
吴阿公看到这些画,很是夸赞了一番๘:“这花画得,真的都没它好看。小子,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才华。早知道了,送姑娘还买什么胭å脂ฦ呢,只这花就够让芳心萌动啦。”
吴阿公嘴里啧啧有声,李昕伊有些尴尬。
倒是吴参,用一种带着探究还是什么别的东西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李昕伊隐约觉得是之前说自己一天只能画ฑ一朵,结果十日就把画送来了让吴参有些不高兴。
李昕伊没放在心上。
银钱之事,都有定例。二十四花卉给二十四银钱,也就差不多了。只是等这钱兜转到李昕伊手上时只剩ທ下了十两ä。李昕伊还是没放在心上。一锤子买卖的事情,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其实是十两已经很不少了,现在的银两ä还不到通胀起来的时候,折算成人民币,大概有七八千的样子,一个月的工资啦,关键是经花啊。
李昕伊脸上没什么表情,拿到钱的瞬间心里笑嘻嘻。
等了半个月,吴肃都没有回信,李昕伊心里凉凉的。吴家倒是送来了吴肃信上说的礼物——牧童骑牛的彩泥塑。难得一路从县城过来居然没碎,李昕伊看着这个手掌大小的彩泥塑,心里冷笑。这小胖子说想他,果然只是嘴上说说。呵,男人。随即将他抛在脑后。
且说这卫老先生收到了礼物,既意外又惊喜。
他所意外惊喜的当然不是县老爷送礼物的事,而是这礼物,真真投了他的心头好了。
花的意蕴本就好,难得是这画出来的画,从花枝到花瓣再到เ花叶,无一不细腻,无一不精美,可是赏心悦目极了。
卫老先生第二天就让人去请县太爷过来,还准备了一席的酒菜。知县听说老师有请,下了衙就立刻๑往卫老先生那里赶。
酒过三巡ำ,该说的场面话都说了。卫老先生对县老爷道:“你前不久送的画,我很是喜欢,许久不曾见过这么入眼的画了。你可知,这作画ฑ的人,是哪方贤才?我也好拜见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