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抬眸便对上女孩子幸灾乐祸的目光。
她无从下手。
宋依点点头。心想，这不明摆着没话找话么。
此刻，宋彧的眼中只有怀里人，他认真看着她，仿佛其他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他显然动情了，否则ท绝不会暴露出这么反常的一面，愈发沉重的气息像是簇火苗，灼烧着她的耳膜。
生在宋家，自己้打小也是养尊处优，被母亲和帮佣锦衣玉食地供着宠着。早二十年，李伯陈婶还和旧ງ社会一样称呼他二少爷。得亏这个侄女，让他有生之年学会了伺候人，还伺候得有模有样，乐此不疲。
宋依看她一脸坏笑，瞬间了然她的小心思，把刚剥ຓ了包装ณ纸的话梅糖塞进她嘴里，“姐妹我下周有考试，得赶紧去复习了，拜拜。”
至少他们曾经相爱过。
自她上初ม中后，两人就没有以这么亲昵的方แ式相处过。
“哎，你别ี看我堂姐从小优秀，一路名校，其实我大娘这么培养她就是为ฦ了让她攀高枝，这不是卖女儿么。嘿嘿，还是我爸妈好，就算我天天不干正事，全校垫底，他们也把我当块宝…”
平时那么少言寡语一人，唠叨起来可真要命。
俞菡是《商业快讯》的副主编，之前做过铂兰的独家报道，和这位老板还是有些交情的。
宋斯仁应该还在生气他们上周没回来，听见孙女的声音也不抬头，手上写字的动作仍继续。
女孩子的小情绪这才被抚平了。她弯弯唇角，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的小拇指勾起他的，幼稚地念念有词道：“是一辈子哦，不许反悔…”
宋依闻言，差点把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面包给喷出来。
他由着她的性子，在一旁护着，生怕她踩空摔倒。
无论是求学时代还是多年后的现在，他总能很快进入心无旁骛的状态。所以当辛冉敲门未果，将水杯放到他手边，宋彧才抬头，礼ึ貌道谢。
宋依一边换鞋，一边不屑道：“我都十六岁了，又不是六岁，没必要事事向他汇报。”
许是一时头脑发热，她做了这辈子最愚蠢也是最后悔的决定。
辛冉当然不愿意提起，但纵使曾经再不堪，也是她如今唯一的念想与筹码。倘若他连那些过往都不在乎ๆ了，那ว么他们的感情便碎得彻底，再无修补的余地。
上了车，宋依也闹腾累了，靠着他的肩膀闭眼假寐。
哭声虽瞬间止住了，没几秒，宋依咬唇嗫嚅了两下，像是在酝酿着什么เ，然后直接扑进他怀里，哭得愈发委屈，愈发声嘶力竭。一口气没喘上，又咳嗽ณ起来，本来一张白净的小脸憋得通红。
柔软的唇被他的牙齿撞开，她下意识张嘴，便失守城池，舌尖被他含住，她吃痛，嘤咛出声，小脸涨得通红。
下一秒，脸上那抹浅笑便消เ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若冰霜。
他之前那些意味不明的吻，反常的举动以及短暂外露的情绪，不过是在惩罚她的胡闹罢了。
是啊，她可不就是在瞎胡闹么。
她凭什么เ要求这个尽了十几年父亲责任，辛辛苦苦将她养大的男人对自己产生不该有的感情？
她凭什么仗着血缘关系对他进行道德绑架？
她凭什么漠视纲常伦理，无法无天？
宋依紧ู紧攥着双手，指尖几乎要把掌心给刺破。很疼，可这点疼哪儿能比得上心疼。
良久，宋彧听见她轻飘飘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叔叔。”
“你还爱辛冉吗？”
她不知第几遍问出这个问题了，她也不想再听他模棱两ä可的回答。
如果他点头，如果他说爱，宋依发誓自己绝不会再对他有任何畸念。
她会努力让这段关系回归正常，她会离他远远的，再不打扰他们的生活。
但她会一辈子记得，在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岁月，曾满心欢喜又满心绝望地爱过一个人。她的爱永远得不到เ回应，他们的故事永远迎不来结局。
她遗憾ย却不后悔。
宋依一眼不眨地望着他。
她突然想起沈修己้曾在视频里科普过：“时间和空间不是独立和绝对的，而是相互关联、可变的。”
如果她和宋彧所处的时空不同，那ว该有多好。她长大十岁，去遇见十年前的他。
如果时空相错，他们还会有血缘关系吗？
“叔叔，依依是个坏女孩。她看不得别人幸福，所以她想方设法破坏别人的生活。”
“但她很爱你，所以她讨厌辛冉，嫉妒辛冉。她知道错，可她还要继续错下去。”
宋彧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宋依，冷静得让他心慌。
“叔叔，我真的好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我不想和你分开。但这是不可能的，我的想法是错误的。”
宋依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发生了变化，自顾自地碎碎念道：“我知道你很辛苦，我太不懂ฦ事了，对吗？叔叔，你再忍忍吧，我就快成人了了，我以后会努力报答你的养育之恩。你和婶婶也赶紧ู生个孩子吧，我不会继承家业的…”
“好了依依，不要说了。”
宋彧终于听不下去了，她的每一句话都像锋利ำ的刀子，残忍地凌迟着他的心。
女孩子仿若未闻，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中，哽咽道：“是爷爷让你带我去沈家的吗？他希望我以后嫁给沈谨行或者沈修己้…你也希望吗？你会看着我离开你…”
她的眸中闪着泪光，清凌凌地看着自己，宋彧只觉心疼得厉害。
他无法想象，更无法接受宋依所说的那些画面。此时此刻，他迫切地想做点什么来缓解让他有些难以忍受的心悸感。
于是他低头吻她。
他需要确认她就在自己身边。
然而宋依下意识地抬手，用手背挡住了自己的嘴巴。
对上他深长的目光，宋依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的吻也偏离原来的位置，落在了她的手腕处。
停留片刻๑，他转而亲吻她的眉心，顺势把人拥入怀中，用力地按着她的后背，生怕一松手她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