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珩静静听完，忽然明白了他这爹初ม回来时，眼睛里头的喜意从何而来。
奴仆们步履匆匆，面带哀容，手里还抱着白布和素า灯笼，在这临近年关的腊月间，实在显得怪异的很。
他慌了慌神，却强撑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跋扈的嗓音里还带着几分颤：“你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大爷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看在季连赫眼里，一位稚童对他露出这样的神情，便是极大的挑衅和不屑。
是当今皇上亲弟肃王的独子，十四便随军去了北边，从一个赞画做起，如今不过弱冠，便已经被封为副帅，因了骁勇善战，独自带兵守住了青封关，所以世人都尊敬地称他一声周将军。
老爷在大寒天里跪了好几个时辰，才换回来老太爷一个承诺，若不是为了亭钰，祝二太太便是拼了命去，当年也不会应下了这桩门不对等的婚事。
除却娘亲、爹爹、阿姐和双胎弟弟，之后便是他了。
她期盼地问，“你可以不可以把我藏起来噢？”
对于平常的孩童来说，此举可谓是惊世骇俗。
其余还有一匣子烟花炮竹，一匣子话本，一匣子琉璃簪子，甚至还买了好几副叶子牌，满满当当塞了半柜子，于是不得不又把前几日买来的糕点都拿出来，放到桌子上给小奶团当零嘴儿。
卫珩抬脚๐走了过去，在她面前站定。
宜臻摇摇头，神情严肃：“我今日要歇息的久ื一些，你一个时辰后再来喊我罢。”
竟是一眼也不敢再往西厢房看去。
“我不过看两眼，你这贱奴竟是防贼不成！”
可在这位舞坊出身的白姨娘眼里，那就是怕了她了，不敢回击，因而越发仗着身孕肆无忌惮起来。
“怎么了夕夕？”
有在书桌前看书的，有在院子里栽花的，有洒扫的，有裁布的，姿态各异，构成好一幅俗世烟火宅院图。
扬着稚嫩的小嗓音，着急地喊：“橘堇橘堇，弹珠，你快把我那盒弹珠找出来哩！”
宜臻亭钰都还小，不懂得事。
啧。
活了三十多年，卫珩不是第一次被异性邀请去她们的家。
寥寥几句，十分平淡地把整个场面都复述了一遍，嗓音里不带任何情绪，所以显得更加不客气。
他原还以为，古代的高门大户，都应是这样的。
那小厮转了一圈眼珠子：“五岁余。”
偶尔有枯黄的枝叶落下，在雪地里砸出浅浅的几个坑，又很快被马车碾过，发出“吱呀”一声。
但既然这消息定了，她想到其他事，不免就更愁起来：“倘若你日后承了爵，夕夕的那桩婚事，未免也太过荒唐了些。便是连四弟妹那样的人家，都给宜嘉定了祭酒家的公子，偏偏咱们夕夕真是作孽了！”
祝二老爷就没说话了。
好半晌，等到盆中的水都彻底凉透了，他才缓缓开口：“卫家清贫却也清净，卫珩祖母更是独峰书院严院长的独女，他外祖学识渊博，教出过不少中ณ第士子，嫁进这样的人家，未尝是件坏事。”
“怎么不是坏事？你告诉我，从哪儿能瞧出丁点儿好来？”
“这桩婚事到底是父亲定下的，人家舍命相救，父亲不得已๐才给了儿女亲事的承诺，总不能让天下人戳着祝府的脊梁骨骂吧？”
“可是祝府里这么เ多姑娘，怎的偏偏要我的宜臻去顶祝府的脊ิ骨？他一介县令之子，寻常里连见踏入尚书府一步都算是走了大运，如何就配娶我的女儿！”
“宜臻也是尚书府的女儿，她既生在了这府上，享了这府上的富贵，就要担起祝府给她的责任。”
“你这叫什么话！”
二太太气都不顺了，胸脯上下起伏着，颤抖着手指，“祝明晞，我当初嫁与你，算是低嫁，哪怕夕夕不是尚书府的姑娘，也是晋安林氏的表小姐，我晋安林氏一朝九知州，难道就只得配一个七品县令的破落户儿！”
主院一下陷入了极端的寂静。
祝二太太捂着心口，嘴唇气的发白，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