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宁在电å视里又歌又舞，像一只鸟似地挥动着深色的大麾。我起身从厨房里拎出一箱听装蓝ณ带啤酒，放在沙发前茶几下，准备喝多少是多少，总之ใ把自己้灌醉为ฦ止。
陆老爷子穿着一件很时新的羊毛外套从书房里出来，看上去情绪和气色都不错，我赶紧恭敬地喊了他一声伯父，进门时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我总觉得陆军的离家出走和我脱不了干系。
当时我们刚送完一趟货回来，写在我脸上的笑意让阿牛和宝仔不用猜就知道是春子打来的电话。
我冷冷地注视着这个ฐ曾经一度是我最亲密的朋友的男人，点头对他说道：“谢谢。”
我把陆军辞职到南方去的事尽可能简要地对陆红叙说了一遍，虽然我没有受托作解释，但我不能装得像苏格拉底那ว样一无所知。
我弯腰把她掉在地上的那只大纸袋捡起来，示ิ意她跟我一起走。我盘算着找一个ฐ没人的地方，然后劈头盖脑对她大发一顿雷霆。我一定要大发一顿火。春子迟疑了片刻，跟在了我后面。
“喂，你怎么了？”小蔡看我魂不附体的样子，笑容僵在脸上。
“能不回来嘛，”陆军叹道，“整整一个中午，她除了把头搭在胳ฑ膊上，胳膊搭在椅背上，没开口跟我说一句话。”
“什么？”陆军没听懂，一个劲地打哈欠。
“这件事美眉知道吗？”陆军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当事人忙解释道，“民事赔偿方แ面我没意见，还要谢谢你呢。”
“起诉我？”我叔接着又说了一遍。
“我没本事，”我说。
这个把我比做花卉的女同学大概把所有要倾诉的内容都写成诗发送掉了，所以坐下之后只拿眼睛隔着镜片无限深情地看着我，并不说一句话。
“这就是我侄子高飞。”我叔看了我一眼，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对金喜善说。
我走过去招了招手，把抽烟的那瘦小子从台阶上招了下来。
“我操，”他清了清嗓子，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影都那边什么都放，我操！我租法庭这鬼地方แ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
打完电话，我开始刷牙洗脸，幸好额头上那块伤口不大，把一咎头发拉下来也能遮挡一部ຖ分，然后忍着一身帝ຓ痛把客厅打扫了一番。
有人敲门。我想阿牛来得还真快呢。打开门一看，竟然是春子。
还没等我开口说话，春子就从旁้边擦身而过，走进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我没理她，带上门一瘸一拐把那一袋空啤酒罐和垃圾拎到厨房的垃圾桶里。厨房的窗子下是一排简易的平房，住的都是外地或乡下进城做生意的人，不过许多天前他们就像候鸟一样飞得不见了踪影。唯独正对着我窗口下的那ว套平房的门窗还没有紧闭，那里面住着一个苗条丰ถ满的少妇，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每次我站在窗口，那女人似乎都会不经意地朝我看一眼。我又走到窗前，正忍痛引胫张望，身后却传来“砰”的一声门响。我想这下大概是阿牛来了，瘸到客厅一看，却空无一人，连春子也不见了。
我想是我冷冰冰的面孔把她气走了。
愣了一下，我准备回到厨房接着往下看，敲门声又响起来。这回真是阿牛来了。
“刚ธ才在楼下碰到你女朋友，”阿牛一进门就对我说。
“她看见你了吗？”我问。
“看见了，”阿牛笑嘻嘻地说，“眼睛好像红红的啊。她不跟你一起回去？”
“啊，不，”我支吾了一声，让阿牛坐，发了支烟给他。
“咦，”阿牛说，“不是说晚上回去的吗？”
“我跟曹总请了假，今天不用值班了，”我说，然后解释道，“昨晚摔了一大跤，腿脚不能动了。”
“摔了一大跤？”阿牛吃惊地看着我，发现了我额头上的伤口。
“真见鬼，”我骂了一句，“什么เ时候不能摔偏偏在大过年的摔一跤！”
“那现在就走吧，”阿牛没有坐下来的意思，看上去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
“好吧，”我说，让他把放在沙发旁边的两箱水果帮忙给我抱下去。
阿牛抱起水果箱，问我：“这些药也一起带下去吧？”
“药？什么药？”
阿牛躬着背，用眼睛瞄了瞄沙发。
我瘸过去两步一看，沙发上放着一瓶红花油和一长条创可贴。原来春子刚才是来送药的。可这傻丫头怎么不说一声呢？她以为给我送来药什么的就可以一言不发地闯进我的屋内，然后气哼哼地摔门而出吗？我冷笑一声，但还是弯腰把这些东西塞进了口袋。这个动作再次弄痛了我的脚。妈的，我又低咒一句，然后呲牙裂嘴和阿牛一起下了楼。
车子开到春子住的那条巷๕弄口时，我看见春子站在那ว里。阿牛也看见了。春子穿的那件红色毛线外套，在路口上十分抢眼。其实春子穿什么衣服都会很抢眼，她属于那种容易让人过目不忘的妞，只是没人知道一旦你沾上她，你就会倒大霉。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阿牛就自作主张把车子停在了春子的旁้边。
我只好摇下车窗。
“哎，”我冲春子喊了一声，“干嘛一声不吭就跑掉了？”
春子显然没想到我在这部车子上，诧异之后，恼怒又回到她脸上。她偏过脸不睬我。她居然还在生我的气！她把我害得从头痛到脚居然还生我的气！
我准备对阿牛说，我们走。但说出来的话却变成了：“春子，上车！”
我以为春子不会理我，如果是这样的话，我马上让阿牛开车。但她却把脸转了回来。“我干嘛要上车？”
“带你去骑马，”我脱口而出。
“骑马？”春子眼里放出了光，旋即怒视着我。
“不骗你，”我说，“我舅公骑一匹大白马到我家里，我妹妹现在大概ฐ正骑在马背上呢。”
“你舅公？他是干什么的？”
“一个老顽童，”我说，“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干什么，但我妹妹打电å话说他骑来一匹马，现在全村的人都在围着看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