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袭白裳透出的怡然自得就象石桥下的绿水,静默悠沉中蕴着勃勃生机,比起身边那抹张扬的红色,别有一股内敛的光华。
我直直地凝望他,长身玉立的身影为我挡住了瑟缩的秋风,春水般的眉眼敛着秋的惆怅,紧抿的嘴角关着黯然的叹息。
也许,无数的感动和心动加起来就是喜欢;也许,无数的喜欢加起来就是爱。
“他就是让我来给你传话,让你最近两日务必去醉绿阁一趟。”孙宁望着我的眼睛里氤氲着似聚似散的水雾,迷蒙了原本的盈盈双眸。
“是吗?”我很惊讶。
一名小太监端了数碟糕点放在桌子上,却听君洛北道:“再多拿两碟枣花和两壶不加糖的菊花茶来。”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胡乱地塞了些东西进嘴巴。
我这才发现叶檀也在跟着皇上进来的那群人中间,今日他穿着一袭深蓝色布袍,在周围锦衣华服的人群中显得十分简单朴素,浑身上下散发出浓烈的阳刚之气。
“你一定能听懂。”他缓缓地说道,“除非你没有把心放我身上……”
我扑哧地笑了,夏芸一定不知道霓绯真正生气的原因。
“绯,今日重阳,我们几人已经登高、赏菊了,就差还没有饮菊花酒了。”我一边对霓绯笑言,一边冲他眨了眨眼睛,相信他听了我这话以后一定会很高兴。
“秦大哥说得对,宛城的菊花酒声名远播,而且只卖重阳这一天,我们千万不能错过了。”夏芸忙不迭地点头同意。
如我所料,霓绯眼底的阴霾顿时消失了,复又恢复了清亮和明净,还飘荡着丝丝喜悦。
中午在酒楼里吃饭喝酒时,我竟然喝到了散茶。
彦骐望着我的眼睛里有一丝得意:“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推广刚ธ制好的新一季“韵新”,顺便考察基金会明年准备启动的几项慈善工程,许多酒肆茶楼、艺场教坊都同我们项家建立起了长期的合作关系,包括今天这家酒楼。”
我听了暗笑,这彦骐还真是个做生意的料,把我以前说给他听的经济术语用得头头是道。
“项公子,你们项ำ家制出来的这种名为韵新的茶叶真是非同凡响,喝下去唇齿留芳、回味悠长,确实应该大肆推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流传进我们凤国?”
霓绯轻轻慢慢地在旁边开口了,喝茶的动作优雅无比,真真正正是在品茶。
“我也想早点把‘韵新’卖到凤国去,可最近几年兰朝的商人在凤国越来越难做生意了,你们皇上给别国商人定的税银一年比一年高,摆明了是在排斥ม别国商人。我还是等‘韵新า’在兰朝全面推广开来再做打算吧。”
彦骐摇了摇头,继续道:“也许我会先去月城试试,听说原本闭关锁国的月城最近一年来刚好和凤国相反,降低了入城税,十分欢迎别国商人前去做生意。”
“看来凤国应该做些改变了……”
霓绯轻摇着手里的茶杯,绿色的叶芽儿随着旋转的茶水一起打转,映在他净如湖水的眸子里,好象搅起了无数涟漪。
“凤国能ม有什么改变,你们皇上只有太子这么一个皇子,偏偏这太子长年体弱病多,听说最近几年更是卧榻不起,凤国的未来堪忧啊……”彦骐慢慢地说道。
霓绯专注地盯着手里的茶杯,似乎没有听见彦骐的话。
“哎呀,你们男ç人怎么老是谈论天下大事啊,今儿我们是来赏花、饮酒的,别再说那些沉闷无趣的话题了,还是多喝点这里的菊花酒吧,味道真的不错哦,还有点甜呢!”
夏芸嚷着一把清脆的声音,手里高高地扬着酒壶,似乎已๐经喝了不少了,双颊酡红。
“是啊,别说那些国家大事了,还是听饭饭的话,喝酒吧。”我也开口说话了,实在不想看见霓绯神情恍惚、一脸沉重的模样,他应该象这手里的菊花酒,清透飘香,而不是象酒里浸着的黄花,委靡焉凋。
“饭饭!”就在这时,酒楼外突然传来一个ฐ中气十足的声音,紧接着一名体型壮硕、虎目虬髯的高大男子来到了我们的酒桌旁้。
“三哥,怎么เ是你来了,我以为这次来的又是六哥呢!”夏芸语气轻快地对这名男子说道,但我似乎看见她的脖子缩了一缩,眼神有丝慌乱。
“小六每次出门寻你都会被你拖着一起游玩,这次可由不得你俩任性了,府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你立即跟三哥回去。”男子的语气颇为严厉。
“可我还没有与我的新朋友话别呢。”夏芸有些不满地道。
“多谢各位公子小姐对小妹的照顾,以后若是到了丽阳,请一定来夏府做客,到เ时候夏天再好好招呼各位。”这名叫夏天的男子抱拳对我们行礼,眼神锐利得象两把霍霍发光的尖刀,看那架势也是个会武的。
“绯,秦大哥,项ำ大哥,还有喜姐姐,饭饭就此作别了,你们以后可一定得来丽阳找我玩啊,我家很好找的,门口有两ä尊很大的石狮子。”
夏芸说得依依不舍,我却差点被她的话逗笑了,这时代稍微殷实的人家都会在门口立两尊石狮子,这也叫好找?
夏天、夏芸两兄妹骑马离开后,彦骐也跟着告辞离开了宛城。
我写了一封书信给无间,托彦骐尽快给我捎回去。
虽然离家才短短十多日,可我已经开始想念无间温暖的怀抱了。长亭外,他问我“若思念如昨夜长风,砭骨入髓,则如何才能自已๐?”
当时我没有回答他,如今我把答案都写在信上了:红叶黄花秋意晚,千里念行客。
走在回客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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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霓绯状似不经意地说道:“秦,你刚ธ才在酒桌上写的那封书信也太简单了,只有十数字。”
我莞尔:“没办法,大哥突然说起他要离开,匆忙间只能简短了。”
“千里念行客……”霓绯轻轻浅浅地反复念着,声音宛若空中弥漫的花香,飘渺迷蒙。
“绯,你的轻功很厉害耶,翩翩若轻鸿,飘飘如柳絮,让我大开眼界!”我终于有机会赞叹他的功夫了。
“儿时曾拜过一位良师学艺,比起师傅他老人家的本事,我这些只能ม算三脚猫的把戏。”他颇็有感情地说着过往,满目尽是儒慕之思。
我默默地点头,大抵来说,师傅总是比徒儿强上几分。
“两ä位公子,买个茱萸囊吧,可以避难消灾的。”路旁的小贩热情地叫住了我和霓绯。
我驻足观望,除了前世学过的“遍插茱萸少一人”这句诗,我对茱萸还真不了解。只见小贩摊上除了一些红色香袋还散落着好些紫红色小果子,想必就是茱萸的果实了。
“茱萸雅号辟邪翁,你买个吧。”霓绯在旁边说道。
“你不买?”
“我从来不信这些。”
“老板,给我四个。”我对小贩道。
小贩眉开眼笑地接过银子,迅速地递了四个红色香袋过来。
我把其中一个给了身边的来喜,另两个揣在了怀里,准备留给自己和无间,最后一个ฐ塞到了霓绯手上。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最终还是把那个有些粗糙的红色香袋揣进了怀里。
我嘻嘻地笑道:“不管你信不信,讨个吉利总是好的。”
老天好象故意和我作对似的,我的话音刚落,不吉利的事就来了。一大泼水突然从天而降,淋得我和霓绯还有来喜和小贩四人满头满脸都是水渍。
我惊吓得连连后退站到了街道中间,仰头看上去,却见一肥头大耳、满脸凶相的男人双手叉腰站在二楼的护栏旁,身边还立着一个ฐ木桶,看来我现时的狼狈都是他的杰作了。
“看什么看,楼下摆摊的,赶快撤走,别ี挡着大爷做生意,不然下次泼的可就不是水了。”二楼的男人恶狠狠地吼叫着,典型一副恶霸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