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揉揉惺忪的眼睛,翻转身,发现盛辰洸已经不再。
他眼里涌起波涛,问出这句话时,他自己都愣住了。
“今晚我睡你房间。”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向晚晚对此一无所知,向南也没打算告诉她。
这么早……
她被烧糊涂的盛辰洸当成抱枕搂在怀中,裹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疑惑地走到楼下,去厨房帮母亲干活。
“姑母,怎么啦?”
向南作势就要出脚猛踹他,向晚晚见情况不妙,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撑着雪地,飞快地爬起来,眼疾手快地张开手臂一把拥住了怒火中烧的向南,对他摇头,阻止他出手。
因是久别重逢,彼此心里都是千言万语,外头下起大雪,雪花夹带着冰沙,被冷风吹到人脸上脖子里,凉嗖嗖的,滋味不太好受。
空调还属于奢侈品,乡下取暖都是在四方的桌子上套块皮底毛绒桌布,下边是暖炉,往桌子旁边一坐,格外的暖和,家里的阿猫阿狗都嗜爱朝桌布地下的炉沿钻。
电话那头,传出女人字正腔圆的北方普通话,听着礼ึ貌,又有些陌生。
向晚晚这儿会正坐在缝纫机前埋头苦干,一听到爸爸催促的声,又高兴又苦恼。
如今,丧偶的向奶奶跟着向晚晚一家住,向爸作为向奶奶最小的儿子,心里记挂着家里头的一老一小,做生意都不敢跑远了。
到了初三,有几个同年龄的男孩追求她,明里暗里地表白过几次,有一个ฐ胆大的甚至死缠烂打地跟到她家里去,被向爸爸看到,气急败坏地抄了棍子追着四处打。
她不喜欢他们这样。
少女渐渐有了别样的心事。
内心隐秘之处藏了一个ฐ人。
每次想起那个ฐ人,就会有一种在碰罂粟的错觉。
罂粟是什么?
毒。
这些年,她活得太乖了。
一直走在正道上,单纯干净又善良老实,如同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
水晶好吗?好。但不做水晶又如何呢?
她其实有强烈的冲动,想尝试做一件离经叛道的事情,像冒险一样。
不乖,不管不顾,叛逆,究竟是什么体验?
她想试一试。
她趁着父母不在家的某个ฐ周末,跑去很远的地方แ买了一包烟和一瓶啤酒,用书包背回来,一个人坐在家里的天台上,仰头望着夜空,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不乖”,准备“叛逆”。
她点烟,先是尝试着吸进去一小小口,接着又忙不迭地吐出来,皱着眉不习惯地咳了好几声。
“咳咳咳……”
她苦不堪言,不得要领。
后来她盯着燃烧的红星尾巴,一不做二不休地闭眼猛吸一大口。
待喉咙里都装满烟,她才松口,呛得前胸贴后背,挤出满眼的泪,烟喷出来的时候火烧火燎的,难受得她要死。
“他奶奶个……”烟抽完了,她还想学着班上那ว些不听话的男生,说一句脏话,可是她忘记原版是什么เ了……
“奶奶个……”她停顿ู着,冥思苦想老半天,回忆不起来,干脆现场编了一个,“他奶奶个孙子!”
她自导自演地开怀大笑,她不知道学到位没有,反正自我感觉还不错。
她瞧了眼啤酒,有些嫌弃,又跃跃欲试,为了不让自己้半途而废,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瓶盖掀开,两只手捧着酒瓶子,仰头朝着漫天星河,咕咚咕咚狠狠地喝了一口。
“啊噗——”刚喝下去,她又红着眼弯腰吐出来,一股奇怪的味道充斥在唇齿间,难喝,依旧是那么เ难喝。
她努努嘴,脸上有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惆怅。
那样的向晚晚,一点都不“向晚晚”。
可她就是向晚晚不可或缺的一部ຖ分,真实的、情窦初ม开的向晚晚。
“喂——”
她望着夜空中的某颗星子喃喃,胸口闷闷的,灼灼的,有一种东西藏了很久ื,已经发酵。
她从来不敢主动去梳理,更不要提说出口,这一晚是个例外。
她悄悄地倾吐出来。
只有她自己听得到。
“……我知道这样很奇怪……可是……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她闭眼苦恼地灌了口啤酒。
对你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觉……
——这是不被允许的,是吗?
夜空寂寂,星子沉睡。
没有人可以回答她。
后来,二姑母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故,向晚晚隐隐约约听到消息,盛辰洸父母离婚了,而盛辰洸则出国,去了墨尔本留学。
两人至此,便彻底断ษ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