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嫊有些惊异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这丫头对她哪来的这份自信,弘昌帝最爱听的是郑蕴秀的琴音,可不是她的。更何况,摇尾乞怜这种事,她虽不是做不出来,可是要她对着一个男人去摇尾乞怜,她实在是做不到啊!
如今她终于达成所愿,重新回到这幽篁馆,虽然她被囿禁于此,外面还有一队内侍宫人守着不许她随意外出,也不许其他人来看她。但她却觉得这样倒更安心些,不然还不知她要怎么被那ว些妃嫔们冷嘲热讽,落井下石,好生搓磨一番๘呢?
那是一个ฐ和裴嫊有过一面之ใ缘的男子。
裴嫊答道:“雪月桃花。”
若不然的话,一旦她生下个皇子,自己和裴家便可高枕无忧了。看来自己要去找几个妇科圣手,来好生给嫊娘调养一番,或者劝她先让嬿娘怀上孩子。
哪知她跪得有些久了,甫一立起,膝下酸痛难言,一个趔趄便朝地下倒去。这回弘昌帝可没扶她,眼睁睁看着她重重摔倒在地上。
橘泉和瑞草劝了她好几次要她吃点东西,她只说自已没胃口,躲在帐子里把自己缩在被子里,团成一团,床边炭盆里的瑞炭烧得正旺,她却觉得浑身冰冷透骨。
裴嫊接过药碗,尝了一口,温度不烫不凉刚刚ธ好,可见这位医女的细心。裴嫊打量了她一眼,见她年岁略长,约有十八、九年纪,瞧着极是沉稳,便道:“想来你便是那ว位医女了,多谢为我煎æ药。”
德妃嗤笑道:“你那寝宫防范之严å密,岂能同一个小宫女的卧房想比。据本宫所知,你一向有些癖性,你的寝殿,除了你贴身侍候的四个宫女云珍、云香、春柳、春樱,旁้的宫人是再进不去的,不知旁人要怎么把这偶人栽赃给你?”
“此花功效能活血袪淤,调经消肿,于孕妇却是忌服的。虽然药性不若红花那般峻烈,但是若积少成多,亦会致人滑胎小产。”
裴嬿见裴嫊面色惨白,手紧紧捂着胸口,呼吸急促,便知她的旧病又犯了,忙上前扶她坐下,又朝云香使个眼色,须臾云香便奔了回来,从袖中掏出个瓷瓶来倒出两粒药丸ฤ送入裴嫊口中ณ。
碧桃点点头,“奴婢都记下了,回去就告诉我们家娘娘,先替我们家娘娘多谢昭容娘娘关心。”
弘昌帝将她的手腕举到面前,那股馥郁的花香更是浓郁,“爱妃这回用的莫非是栀子香露,闻着倒像是春日里栀子花的香气,馥郁清幽,香雅宜人。”
裴嫊只能不停的叩头请罪,一想到去年她坏了弘昌帝ຓ赏梅的兴致,今年不但又抢先一步把墨梅全摘光了,还和他的男宠“韩嫣公子”拉扯了一番,看来自已这回是在劫难逃了。
不待众人跪地行礼,弘昌帝已抢先免了他们的礼,“这冰天雪地的,都免了礼ึ罢。”
云香见她闷闷不乐的,便道:“娘娘这两天怎么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虽说这冬日里天冷,但也要时不时的出去逛逛消散消散才好。前儿郑修仪过来看望娘娘时,不是说那梅园中的梅花开得正好吗,娘娘何不去梅园里逛逛,赏赏梅花?”
裴嫊正想说自已乃是庶出,突然想到弘昌帝的生母也并不是正宫皇后,虽是皇子之尊,可也不是嫡出,这话便又咽了回去。
听了这句话,裴嫊很想双眼一闭再昏过去算了。若不是她一力坚持怕过了病气,抵死不肯和弘昌帝同睡在一张床上,只怕当晚她又要再“惊悸”一次。
裴嫊是真没想到裴嬿能信了那些话,和她冰释前嫌,便是她自己都还是半信半疑ທ的,觉得就算是弘昌帝真有离间她们姐妹这样的打算,更大的可能却是德妃想在她和弘昌帝之间埋下一根怀疑的刺๐。
“哎哟,这位的胃口也太大了些吧,圣上连九嫔第二位的昭容都封给她了,怎的她还不肯把身子给圣上啊?”
裴嫊这样想着,便不开口劝弘昌帝多照ั应些郑蕴秀,和郑蕴秀也并没有多说几句话。
弘昌帝看着眼前一张张千人一面的八宝妆,笑的格外开心,“众卿平身吧,不知道是不是这八宝妆的缘故,朕觉得众位爱妃今日都格外艳丽。”
弘昌帝扶起跪倒在地的佳人,声音有些沙哑道,“朕就喜欢看你衣衫不整,鬓散乱的俏模样,不知道有多可爱呢?”
这,这到底是什么打扮?
因此裴嫊并不敢让郑美人进她的卧房,只是隔着窗户问答了几句,谢了她的好意,正要请她回去,却听一个尖细的嗓音报道:“圣上驾到。”
“噢,原来是怕朕不喜欢啊!”弘昌帝ຓ拖长了腔调慢条斯ั理地道,“既然爱妃这么在意朕的喜欢,那怎么还留着这手上长长的指甲呢?嗯?”
只可惜,裴嫊看看自已的手,轻声道:“请圣上恕罪,因妾并不常抚琴,所以平日都是蓄着长指甲的,恐怕不便抚琴,若是弹筝倒是无碍。”她就是再想摸摸这焦尾琴,也是绝不愿为一个男子弹琴的。
因裴嬿步履轻盈,方才奔的极快,此时跟着她的两个小宫女才赶了过来。裴嫊见其中ณ一个宫女有些眼生,常跟在她身边的云珠反而不见,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德妃搬出了宫规,别说裴嬿没得话说,就是太后也不能说她什么。
裴嫊没让云香继续说下去,而是问她,“还有别ี的什么消เ息吗?”她让云香这丫头出去打听的可不是自己如今有多风光,而是另有别的思量。
裴嫊既不好说的太轻,又不好说的太重,便道“倒也不大经常,只是偶有劳累,便会作。”
中宗皇帝晚年极宠穆贵妃,甚至一度谣传穆贵妃将取皇后而代之,六宫妃嫔多有为皇后着恼的。哪知裴皇后听了既不恼怒,也不惶惶不安,只是道自己一切皆为圣上所赐,却无以为报,只求能顺遂圣意,略作报答。自此之后,便将六宫主事之权皆交由穆贵妃代掌,自已整日居于永宁宫中诵经礼佛,每日抄写佛经为大周朝和中宗皇帝祈่福。
在德妃心中,裴嫊实在只算是疥癣之ใ疾,而裴嬿才是她的心头大患,要知道裴嬿这个月除了赢了龙舟赛她应得的一夜侍寝外,弘昌帝居然又宣召了她一次,如何不让德妃备感威胁。
那宫女已在外面催促,无奈之下,只得将那ว衫子套在身上,光着双腿,将那裙子系在腰上,掀开帘ຈ子走了出来。
因云珍素า来稳重,裴嫊便留她在幽篁馆里守门,出门时只带了云香随侍在侧。她本以为就算她搬去春华轩是板上钉ล钉的事,可两ä三天功夫总是要的吧?哪知自己不过到太后这里请了个ฐ安,说了半天的话,自个的全部家当就已经挪了窝了。
果然,弘昌帝的一双龙爪又抓在她的双臂上,微一用力,亲手将她扶了起来,然后和上次在她闺房中一样,顺势下滑又将她的小手握在掌中,细细端详起来。
哪知弘昌帝又当众颁下一道旨意来,让不少低阶的嫔妃们都欣喜若狂。
当下便也转头看向德妃,笑问道,“德妃姐姐,先前我跟圣上进言,咱们不是分了三队吗,便一队穿红衣,一队穿蓝衣,剩下一队穿绿衣,以示区别,圣上也觉得我这点子不错,不知姐姐想挑哪种颜色来做队名呢?”
如今弘昌帝ຓ又来玩了这么一手,是希望后世关于他的野史中也给他来一笔龙舟幸吗?
“朕今日无意中路过这幽篁馆,一时兴起,便进来瞧瞧。”
这种异样的感觉不是第一次出现了,这些时日以来,每当她呆在外面时,不时便会产生这种感觉,总觉得似乎在她背后藏着一道目光,注视着她的一举ะ一动,在暗处不动声色的窥视着她,这让她觉得莫名的有些不安。
裴嫊前几次生病都不过是风寒,有些头痛鼻塞,咳嗽流涕๓,并不是什么急症,又不愿多事,见太医虽来得晚,但只要来了就好,也并没有抱怨什么。
裴嫊难得见她这般羞答答的小女儿模样,继续打趣她,“我可是个胆子小的,不敢去跟圣上抢才人亲手煮ุ的茶喝。”
不管再怎么เ匪夷所思,察言观色,弘昌帝确实是一脸怒气地瞪着她,根据裴嫊以往的经验,皇帝大人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裴嫊回头一笑,“爬上去有什么意思,风吹着怪冷的,倒不如进洞去玩玩。”说完便迈步走入一个洞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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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正在眉目传情,却听一个娇็脆的嗓音道:“嬿儿给圣上请安,嬿儿早上醒来,都没看见圣上呢?”声调里自然而然带出一股年轻女孩家的撒娇来。
郑才人一双妙目,盈盈一扫,将各人面上神色看在眼中,明白她们心中所想,先裣衽行礼道:“才人郑氏见过诸位姐姐。”
这一切的可能ม都在那件事生的时候成为梦幻泡影,她曾经渴望了那么เ久的那些美梦。
云香开门一见是昭仪娘娘,愣了一下,想起昨日裴嫊的吩咐,什么也没说,只是躬身请裴昭仪入内,心中却在慨叹,自家这位才人怎么就跟算命先生似的,算准了这两日裴昭仪便会过来。
这击鞠之戏虽是大周朝贵族男子常作之戏,但因男女礼教大防,身为女眷,却鲜少能亲眼见到男子们聚众击鞠。裴嫊此时亦是第一回见,场中之ใ惊险刺激,变幻莫测,扣人心弦,看得裴嫊目眩神迷。
长喜不知何时凑到她身边,见她全神贯注的盯着场中赛事,生怕她看不明白,开口跟她讲了起来:“少使怕是第一回见到这击鞠吧,这击鞠又叫打马毬,每队六人,内设队长一人,以一个ฐ时辰为限,谁能往对方球门击进去的球数多,哪队就是赢者。穿红色袍子那队乃是圣上所在的那一队。”
便是他不说,裴嫊也一眼就从那些人中认出了弘昌帝。或者说他在众人中ณ是如此的耀眼夺目,任谁的目光不由á自主便会被他吸引过去。等眼珠子牢牢盯在他身上了,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如旭日东升,骄阳似火般惊才绝艳,光彩夺目的男子竟然就是当朝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