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的局面,她还真是应付不了。她这才明白,原来在这宫中真是防不胜防,特别是在她没有一个真正忠心于她的贴身宫女的时候。
“这里是永安宫?”裴嫊喃喃道,想不到自己还是住了进来。
德妃虽然也不明白为什么又会突然多出来这两个人偶,但是她却知道这绝对是一个扳倒裴嫊更好的机会。她惊呼道:“圣上,居然有人敢在宫中挟巫蛊道,乞灵于巫术,不但在这人偶上扎针诅咒宋宝林腹中ณ的龙子,还祝诅圣上,此等大逆不道之罪,实不容恕,万死也难辞其咎。”
尽管早就知道她们主仆会有背道而驰的一天,裴嫊心内还是觉得有些失望,云珍,你为什么明知故犯,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来构陷于我。
裴婧和裴嬿则围在裴嫊身边悄声问她到เ底是怎么回事。
碧桃举了举ะ手中握着的几株奇花异草道:“我们娘娘今儿并不曾来逛园子,想必这会子正在屋子里做针ฤ线呢。倒是吩咐我来园子里采几枝花草回去,好给她描花样子。”
见裴嫊磨磨蹭蹭的走到身前,弘昌帝一把将她揽到自己身侧。她和郑蕴秀,两人一左ุ一右,正把弘昌帝ຓ夹在中间,由着他左拥右抱。
这回弘昌帝ຓ可没有再亲手把她扶起来,而是由她跪在地上,冷眼俯视着她,“去年的墨梅也是被你辣手摧花了吧?”
德妃瞥了眼那男子手中的玉簪,笑的别有深意:“这簪子乃是女人家贴身的饰物,倒不知容大人是如何把它给弄坏的啊?”
说起来,她长这么大,还从没开口跟男人要过东西。小时候,生母教导她若要得嫡母的欢心,便是再想要什么เ也千万不可去跟父亲要,而是要去求嫡母。便是嫡母她也甚少去求,因她和她嫡出的二哥关系极好,不用她开口,二哥自会三天两头的给她送进来各式各样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
“圣上这般体恤昭容娘娘,想是娘娘欢喜的过了,竟都忘了叩谢天恩了。”长喜公公到底还是没忍住开了口,既提点了裴嫊,又帮她圆了场。
等第二天裴嫊醒来知道自己竟然鹊占鸠巢,占了弘昌帝的卧榻,倒让堂堂天子在偏殿窝了一夜,心里颇有些恐慌。却又暗暗希翼弘昌帝干脆因此恼了她,从此再也不来这昭阳殿,或者至少因为她又病了,这几天总不会再过来扰她了吧?
思索再三后,她还是命云香去了一趟撷英殿,把听到เ的这番话告诉给裴顺媛。
“好像那位至今还从没正式承受过圣上的雨露之恩吧?”
若是为了讨好弘昌帝计,她自是该充当和事佬,从中解劝一番。但是如今她已经因为郑蕴秀把自家姐妹得罪狠了,裴嬿一句贺喜的话都没说,裴婧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恭喜。至于今日这场酒宴,她虽然命云珍去请了二人,但是她们仍是一个都没有来。
谁都不是傻子,眼见郑蕴秀扒着裴昭容这棵玉树沾了好大的光彩,哪个不眼热心动,恨不能日日来裴嫊跟前奉承结交一番。
裴嫊一进昭阳殿就被殿中的金壁辉煌耀花了眼,这间殿阁未免收拾的也太过富贵华丽ษ,极尽奢靡,就是给一品妃子住也尽够的了。
只是如此新颖别致的面妆,却配一身复古之风,中规中矩的交领襦裙ำ,难免有些太不搭了。
德妃越想越是这个ฐ理儿,当下便让翠屏备些上好的药材给裴嫊送过去,倒是希望她这病能快些好起来。
裴嫊今日的打扮和上一次差不多,仍是盛妆华服,裹得严严实实,但却没加半袖衫,上襦和下裙也都选的是用轻容纱制成的,极是轻薄凉爽。
裴嫊侧头一看,只见书案的右侧前边放了张镂空雕卷云纹的黄花梨木弯腿琴案,上面放着的那ว张瑶琴,真真称得上弘昌帝ຓ口中的古字。
裴嬿嘟起小嘴道,“人家还不是想跟姐姐一同回去,这才急急奔了出来的,偏姐姐还不领情?”
哪那知她们能忍,有人却忍不住了。
“贵人只怕也想不到吧,奴婢今儿出去可得意了,一堆的宫女内侍都涌过来赶着要和我说话呢!她们都羡慕奴婢有福气,跟在贵人身边。她们都说贵人如今在宫里的圣宠都快赶上德妃娘娘了。圣上亲自带着周太医来给贵人诊脉不说,又赏了那么多的好东西给贵人。她们一个劲儿的问我圣上昨儿都赐了些什么好东西呢?”
“不知此症从何时而起,是何表现?”
没过几年,皇后到เ底失子之ใ痛难解,郁郁而终,临终前只有一个遗言,便是请立裴贵妃为继后。此时她娘家裴氏得裴贵妃之助在朝中已颇有几分根基,中宗皇帝本就对她心怀愧疚,又念及妻相托之情,最后便依了妻之请立了她为继后。
裴嫊此时正侍立在太后边上,原是太后拉了她在近旁้说话的,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方才裴嬿说到เ“起不了床”四个字时,那目光突然滑了过来,在她身上打了一个转,似是大有深意,专门说给她听的一般。
弘昌帝特意拿了这套衫裙让她来穿,这究竟是什么เ意思呢?只可惜裴嫊现在无暇去深思,因为她正忙着在那套衫裙ำ中找内衣。
几句话间便可看出,还不到十二个时辰,裴嫊在宫里的这三个亲人如今对她的态度已๐经和先前大为不同,亲妹妹对她心中ณ生疑,嫉恨交加。堂姐在一边冷眼旁观,煽风点火。地位最高的那位太后姑母,倒是对她又关爱亲呢起来,到เ了午膳的时候,还留了裴嫊陪她一起用膳。
可是却没成想,弘昌帝完全没按她设计好的路子走,一如从前那般冷漠的待她,反而——
弘昌帝欣赏的目光落在郑才人身上,笑道,“便是爱妃不提,朕也是要好生奖赏郑才人一番๘的,七步成诗,文采斐然,才人果然不负京城第一才女之名。”
德妃正欲开口,裴嬿已抢先娇笑道,“谁让我们女人就是爱美哪,再说,难道圣上便舍得看嬿儿这张脸给晒黑了不成?”
晋武帝喜欢坐一辆羊车,羊拉着他停在哪位宫人门前,他就临幸哪位宫人。唐代玄宗皇帝后宫里的女人太多,实在不知道该挑哪位美人宠幸,每逢春秋时节,令后宫女子们在门前栽花,再放出一只彩蝶来,玄宗皇帝一路跟着,看那ว蝶儿落在谁家门前的花上,当晚便宿在该处,还美其名曰蝶幸。
弘昌帝轻笑道,“爱妃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朕说吗?”
一心争宠,争取做个宠妃从来就不是她的终极目的,历代的宠妃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她只想平安长久的在这宫中活下去,远离恩幸,丰ถ衣足食,余愿足矣。
果不其然,等裴嫊回到幽篁馆,还不到晚膳时分就病倒了,浑身热,额头滚烫,来势汹汹。
“那,那我怎么没有见到姐姐?”郑蕴秀的声音明显有些弱了下去。
尤其那一盆七宝羊肉汤,光是闻闻味就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大动。
裴嫊这日顺着小太液池一直走到เ御花园西北角的一处假山旁,隐隐嗅到阵阵暗香随风而来,心中ณ一喜,便四下寻找,哪知却看不见一株梅树的影子,只有丝丝缕缕的淡淡幽香不知从何处传来。
裴婧却不笑了,幽幽长叹一声,“我自入宫时起,就不曾得圣上青眼相看,小心翼翼侍奉了圣上三年,仍是圣宠希薄,这人哪,就怕攀比,和妹妹一比,我这醋坛子想不翻也不行。”
德妃自一见弘昌帝,眼里就蓄满了水雾,脉脉含情地看着他,此时见他一脸关切的看向自已๐,心头一宽,道:“珍儿已经大好了,劳圣上挂心了,珍儿也一直念着圣上。”
众人扭头看去,才现不知何时,一位碧衣丽人正立在离她们围坐闲话的圆桌旁几步远的一株牡丹花畔,想是听到เ了她们后几句话,这才有此感叹。
只可惜,十二岁时生的那ว件事彻底改变了她的性子。她的容貌依旧明艳照人,但心性却不再活泼讨喜,曾经的妙语如珠都变做了沉默寡言,与之ใ一同改变的还有她之后的所有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