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
过了许久,云许才上前盈盈一拜,敛起心下缓缓而起的杂乱思绪,轻声道:“见过齐安侯。”
表面上云许似乎是体谅了原三娘的难处,实际在来这里之前,她就已经雇了一个小贩去传话了,原三娘拒绝她是意料之中的事,不做好万全的准备,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等等,”韩丰ถ庭叫停了蒋氏,跟着起身,“我跟你一同去。”
阿玉由韩府的侍女带去客房,韩丰庭拿过衣架上的外袍,穿的时候不小心扯到เ了伤口,疼的他冷吸了口气。
那颗珠子,十有八九是阿玉姑娘家主子的。
前世那ว人俊朗无双,拥有出尘绝世的颜貌,但他空有一个爵位,手中ณ却无实权。后来,她看着他一点一点从皇帝手中ณ拿到兵权,看着他一步一步位极人臣,压下太子的风头。
云媛替她求情是出于何种目的,她想,很快她便会知道了。
若是已经被带回了云府,那就糟了。
在前世的那场春游里,她见过他。当时他还只是皇帝身边的一个ฐ护卫,不到半年时间,就被擢升为了都城护卫军统领。
在云许心中ณ,阿玉就是她的阿姐,上一世出嫁前她也是这样叫了阿玉,阿玉红着眼送她出了院门,谁能想到เ,那一送,竟成了永别。
好在还有娘亲的遗物,她虽不舍得,此刻也不得不舍下心把它们都拿了出来,她不懂典当行情,无法估计这些东西的价钱,于是正对着几件饰品发愁。
此情此景,熟ງ悉的几乎与真实相差ๆ无几。
她缓缓收回手,下意识地摸上小腹,痛意仿佛还残留在那里。她闭了闭眸,再睁开时,开始打量起了四周。
云媛的到来,让云告连脸色骤变。他上前半步,低声急语道:“你过来干什么?别ี胡闹,快回去!”
云告连只觉脑子里轰隆作响,云许的事是一滩浑水,现在尚未摸清,云媛又跑来捣乱。
两个女儿几日之ใ内双双变了样。
云许一贯温顺,从昨日到今日,已๐经做出了许多令人瞠目结舌的事。云媛白日里竟说她心悦齐安侯,不愿去参加太子选妃宴。
这,这不是胡闹吗!
她从未见过齐安侯,哪来的心悦之说。
何况宴会名单已经上报东宫,岂是她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的?
云媛平日最识大体,今日竟说出如此荒唐无稽的话,侯府和东宫,哪个更有前途,她不会权衡不了。
齐安侯的地位虽位于贵族之首,但只是空有虚名,皇帝子嗣单薄,太子可是尧绍唯一的天子继承人选。
云媛忽视云告连过激的反应,只说:“我听夏喜说姐姐已经回来了,我是来找姐姐的。”
说着,她走到เ云许身边,莞尔一笑:“恭喜姐姐恢复自由之身。”
云许已经习惯云媛突如其来的示好,如果不是云媛带阿玉出府,她今天也不会如此顺利ำ地逼蒋氏来退婚。但要让她对云媛表现出热情,她做不来,只得用一句客气的“谢谢”应付了过去。
云媛似乎这时才注意到屋内有一个外人,问云许:“姐姐,这位是?”
云告连从混乱中ณ回过神来,忙叫云媛参拜,“小女不识您的尊身,唐突了侯爷,望您恕罪。”
云媛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双手伏地而跪:“媛儿拜见侯爷。”
感受到座位上的男子投放到她身上的眸光,云媛心跳加速,绷紧ู了身体,紧张到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她怕他。
那晚,太子一把抓起她,将她推到了他的剑下。
她费劲心机和力气得来的东西,在那ว个夏夜,全部ຖ化成了灰烬。
“无妨,起身吧。”
云许瞧着眼前的场景,有些无语,他一定觉得很无趣吧。
“天色不早了,”云许抬头看了一眼高挂在院墙上的弯月,“侯爷,您该回去了。”
齐循看向云许,她朝他抱歉笑笑,她的话语调很自然,却有点无奈。
云告连心底再次泛起惊意,云许这话,没有一丁点的客套,关键齐安侯似乎并没有生气。
云许被三双眼睛同时盯着,后背有些发毛,她只是忽然觉得有些累了,不想继续祸害别人,也不想继续祸害自己。
整整一天的计算与忧虑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事已成定局,打骂与否已经不再重要,她看齐循的耐心似乎快要用完,继续留แ下来,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
她眉眼的倦意隔着距离落入他的眼里,齐循心里莫名有些不忍和心疼,因着这点微弱的心疼,齐循给云告连下了一道命令:
“从现在开始到เ明日午时,云府里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扰她,也别和她说一句话。”
他的视线锁在云告连身上,云告连低眉垂眼,连连答是。
“本侯走了。”
经过云许身边时,齐循向她辞别ี。
他说完,在三人的注视下,信步走出了前厅。
“微臣恭送侯爷!”
云许呆愣在原地,等她回神时,云告连和云媛都已经走了。
空旷的前厅只剩下她一人,烛台上的火光闪烁不停,她终于把紧绷的神经一松,肩膀缓缓垂下,无尽的疲倦翻涌而来。
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外衣都没脱就倒头睡去。睡梦里,她见到了母亲,回到了小时候,母亲抱起她,亲昵地叫着她的乳名——翩翩。
母亲说:娘要回丹系了,翩翩要替娘高兴。
母亲说:翩翩,收起翅膀,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