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
走出东宫沒几步,陆子衿放慢脚步,侧耳倾听身后的动静,细听几下后,忽然加快步伐,直直地往宫外而去,出了宫,牵了匹马,驾着马朝着盛京郊外狂奔而去,走到一处树林的路口,见一颗树干上系着红布,他翻身下马,朝着林子中走去。
“你以为他是真的对你动了心?你当初ม死缠烂打都沒能让他喜欢上你,如今你拿什么打动他?”陆笙羽双眸盯着她,纵使有太多怒火要泄,纵使他不知道滔天怒火因何而來,可看到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以及苍白无血色的脸,他竟有一丝不忍。蹙起眉头,背过身子,冷冷道:“出去。”
身子上染了许久的寒气,陆子衿靠过來的时候,碧珠都能感觉到一股寒流扑面而來。看着陆子衿面色冻得紫ใ,连身子都在隐约颤抖,碧珠不由得暗自叹气。在格格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能ม得王爷这样细心呵护,该是格格几世修來的福分啊。
他扶着一字一句,开口念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來!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心中有事自然不会觉得时间飞逝,待到与众人商讨一番之后,门外的敲门声响起,陆笙羽应了声,房门被推开。只见兰烟和小玉端着两个托盘进來,看着屋子里的众人都望着她,白嫩的脸颊飞满红霞,低垂着眼,面露羞涩:“爷,我听屋子里沒声,以为你们商量完了。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雪花依旧纷扬落下欢笑声在这略显沉寂的御花园里空灵动听陆笙羽抬眸看着旁边的陆子衿意味不明地问道:“皇兄后悔吗”
几杯酒下肚,又因太后吐血受惊吓,回到倚梅轩时,萧盈娣疲乏地倒在床上便睡了。翌日大早ຉ刚醒,就见碧珠端着热水,缩着脖子满面通红地快步走进房间,放下脸盆,转身利索ิ地关上门,再端起脸盆时,萧盈娣从床上掀被正要下來,碧珠连忙走过去说道:“格格,你别急着下床”说着,放下脸盆,取下衣裳,为萧盈娣穿上:“今儿个外面可下着大雪,格格多穿点,当心着了凉。”
湛王爷推门而入,远远便见一中ณ年妇人端坐在窗边,脸上虽残留แ岁月走过的痕迹,但眼角浅浅皱纹依旧遮掩住她曾经的美貌,即便只是端坐着,其华贵之气亦是不可忽视。半敞的窗户里冷风肆无忌惮地吹在她身上,却浑然不知。
在座的亲王大臣见湛王爷对萧盈娣敬酒,也纷纷对她举杯相敬,渐而渐之ใ,数杯酒入腹,肚中似有大火窜起,烧到她喉间,干涩难受,胃里更是极其不舒服。望向席间的双眼恍惚迷离,人影重叠,使得整间屋子异常沉闷。索性陆笛谦即使救了她,那些亲王大臣才纷纷将重点从她身上转回到เ陆笛谦身上。
萧盈娣这话虽是委婉回绝,但又怎听不出來其中的责怪之ใ意。彩月干笑着呆立一旁,窘得脸臊红一片,一时不知作何回应。
“太后,臣妾虽不知春娇็说了什么话,但臣妾想她绝对是无心之ใ过。她不过是个奴才,怎敢说出大逆不道之话呢?兴许是旁人听错了也未可知。还请太后娘娘三思。”见太后依旧面不改色,萧盈娣想了想,又说道:“侧福晋近日深得殿下之ใ心,而侧福晋对其陪嫁丫鬟春娇又重视得很,春娇็若真被赐了死罪,侧福晋自是难过至极,如此而來殿下和太后之间难免心存间隙,太后难道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萧盈娣依旧沒有应答。
“我怎么เ做你不需要知道,我会给你满意的答案,只要你放了碧珠,并保证我睿王府的安全,还有我阿玛。至于我,,”她拿起茶壶倒了两杯热茶,将其中一杯推到陆笙羽面前,氤氲的热气中她的双眼迷离而让人捉摸不透,“你要怎么处置随你,这是我欠你的。”
听着他的话,视线却是随着他的动作而去,萧盈娣轻扫一眼,片刻就认出这正是她遗落的簪子,原以为是落在路上了,如此想來,陆笙羽怕是已๐经知道昨日她偷听了他和太后的谈话。
眼中懊恼的神情折射出他此刻崩溃的内心。他不是瞎子,萧盈娣脖ๆ子上青紫一片的掐痕,已经真真切切地告诉他,传言并不是假的,五哥的的确确险些掐死她。
这宫里的女人能ม坐上高位且沒有子嗣的只有太后一人,不管春娇是有意还是无意,但这话分明在骂太后是小人,宫里人多嘴杂,他们只是倚梅轩里的奴才,跟着其他宫女太监抱怨主子几句还行,若是辱骂主子甚至太后,就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
“怎么?你已是我的福晋,我不该來?”挑眉看她,掀袍坐在床边。
看了一眼身后瘫坐在萧盈娣怀中的碧珠,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虽不知道姐姐因何事触怒了殿下,但看殿下方แ才那ว模样已然是气极了,这几日姐姐最好还是避着些的好。至于碧珠,姐姐若是想将她带出去,怎么着也得等殿下气消了才行。”
心虽有不甘,奈何他只是个小太监,兴贵苦闷着一张脸,转身欲走。
手指轻轻揉散小青脸上的药膏:“药就是用来疗伤治病的,挥了它本该有的作用就不算浪费。”
萧盈娣的一番话让陆子衿哑口无言,只因她句句戳中他内心。
她回头又看着陆子衿,询问道:“王爷,我和雪儿妹妹许久未见了,难得见一次,我想和她单独聊会,可好?”
陆笙羽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可以忍,但是他这么辱骂碧珠,她实在没法忍。
“你在我面前装什么柔弱!你以为我会怜悯你不成!”见惯了她嚣张跋扈的一面,她此刻的虚弱看起来更像是她玩的把戏,面色一凝,不由分说,抓起萧盈娣衣领ๆ,向上一提,手臂一挥,她整个人顺势撞向一旁的桌角,背脊的疼痛几乎是带着摧毁之力而来,晕眩感瞬间被剧痛所替代。她深深地倒吸一口气,闭上眼,试图平缓疼痛。
碧珠一直守在新房门外,见两个ฐ太监摇摇晃晃搀扶着不省人事的太子,她赶紧几步上前帮扶一把,瞧着太子醉得站都站不稳,不由得来气:“殿下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了?”
他不想自己在她面前太狼狈,明明被拒绝了,却还是无法忘却。
晚些时候,太后和皇上陆续来看他,他都是假寐着不予回应。他们说了些什么,他不记得,或者他压根没有用心去听,无非是些宽慰他的话。
然而,在匆忙奔跑的人群中ณ,唯独只有一人淡定自若地淋着雨,慢悠悠地走着。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从睿王府出来的陆笛谦。他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低垂着头,雨水浸湿他的衣衫,他却丝毫未察觉。
皇后一步一步地引诱陆笛谦回忆:“那你们去了东宫之后呢?”
陆笛谦幼时丧母,皇上将他交由皇后抚养,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皇后自然更看重大皇子。虽说如此,但在陆笛谦的童年里,却少不了皇后充当额娘的角色。自打皇后被幽禁在静心阁,陆笛谦已经很久没见到เ她了,许是这几日对他打击太大,心里一片落寞,才会怀念起他这个所谓的皇额娘吧。
“孽障!”随着厉声话语而落的是一耳光,清脆的响声在整个院子里特别ี清晰,路过的仆人们瞧见了,连看都不敢往这边看一眼,装ณ作什么都没看见似得,干着自己้该干的事。
说完,陆笛谦还皱起了眉头。祈月头一次见识到陆笛谦生气,吓得不敢再靠前半分,只好收回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