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得到余司令的允许,退到高粱地里,费劲撒出一泡红高粱颜色、烧灼得鸡头辣痛的尿。这时他感到轻松多了。他无意中看了一眼队员们的脸色,都如庙中塑像一般狰狞恐怖。王文义舌尖吐出,目光好似蜥蜴,呆板不转。
“汽车。”我父亲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没有人理他。
余司令说:“叔,我要枪毙你。”
“看你哩。”
父亲呼呼喘着气,把勃朗宁手枪插进腰带。
余占鳌把奶奶扶上轿说:“上来雨了,快赶!”
吹鼓手们从腰里摸出外曾祖父赏给他们的一串串ธ铜钱,扔到那人脚前。轿夫放下轿子,也把新得的铜钱掏出,扔下。
轿夫们的话更加粗野了,他们有的骂我外曾祖父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人,有的说鲜花插到牛粪上,有的说单扁郎是个流白脓ใ淌黄水的麻风病人。他们说站在单家院子外,就能闻到一股烂肉臭味,单家的院子里,飞舞着成群结队的绿头苍蝇……
日本官儿把皮带一松,狼狗扑上来,两ä只前爪按着孙五的肩头,一嘴利齿在孙五面前晃。孙五躺在地上,双手捂住脸。